林岁晓当然知道,他本就在?为此事发愁,这?不是正好?打算去工坊那边瞧瞧么。
见韩瞻鼎问起,林岁晓也并未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自?打平昌被攻下来后,其他人各有?各的忙,只林岁晚一人整日无所事事。
十日前,林岁晚闲得无聊,跟着林岁晓去水塘村统计丁口,半路上正好?瞧见一名女子欲跳河自?杀。
林岁晚眼疾手快,赶紧跑过去将人给拽了回来。
那自?杀的女子只有?十八、九左右,姓刘,名芳草,正好?就是水塘村里的姑娘,被林岁晚拽回来后,她还一个?劲儿地哭泣,不管不顾地还想要再往河里跳。
林岁晚被她那视死如归的气势给吓住了,抱着那姑娘的腰,一边拖拽着不让她动弹,一边大声苦劝道:“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干嘛要想不开呢!咱们平心静气地聊聊嘛,就算有?天大难事,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能帮着解决呢。”
那姑娘腰上挂着林岁晚这?么大个?负累,竟然还能一步步地往河边挪,绝望道:“若非是如花似玉,我也不至于落入狼窝里,如今贼人被霍县尊砍了头?,可我却?有?家不能回,昔日指天发誓说不嫌弃我未婚夫也退了婚,我活着还有?什么出路。”
林岁晚闻言心里了然,大约猜到了这?姑娘是何处境。
杨二虎这?帮子恶霸死得干净,平城百姓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可当初被他们欺凌侮辱过的女子,却?还依然陷在?泥潭里出不来,明明同样是受害者,恶霸都人头?落地了,她们却?还要受人冷眼,被人指指点?点?。
杨二虎等人死后,被他们掳走霸占的女子都被霍长安遣散回了家,还每人给了一笔安抚银子,原本以为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些无辜的女子多少能得到善待,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林岁晚气得想要骂娘,这?是什么狗屁世道,受害人怎么还没活路了。
刘芳草力气大,眼见着就快要挪到河边了,林岁晚忙叫唤道:“别啊,我年纪还小,可还没活够呢,你别把我也给拽下去了啊。”
刘芳草不知是被这?话的哪一点?给戳中,面?上的悲苦凝滞片刻,无奈道:“你不想死,你倒是放开我呀。”
林岁晚摇头?,道:“我放开了,你肯定又要往下跳!你在?狼窝里的时候都熬过来,可见还是想活着的,如今又何必想不开呢?没家就没家呗,大不了立个?女户自?个?过嘛,男人就更不值得稀罕了,以后招赘上门?就是,你知道朝晖营里的那个?女将军吧,她就是招赘上门?的,那夫婿长得可好?看了!”
男女授受不亲,林岁晓和两名新招的衙差不好?上前拖拽,只在?河边拦着,听了林岁晚的话,三?人面?上都露出几分一言难尽之色。
大旻朝民风开放,也没多少陈规烂俗,和离之事不少,寡妇改嫁更是寻常,立女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要招一个?像孟元宸那样的赘婿,估计还是很不容易的,呃,不对,当初卫擎苍的父亲认了孟元宸为义子,人家孟元宸压根就算不上是赘婿好?不好?!他只是娶了自?己?的义妹,顺便答应以后第一个?子嗣姓卫而已。
林岁晚不待见孟元宸,便时常编瞎话来埋汰人。
刘芳草听了这?话,却?是停住了脚步。
林岁晚见此琢磨着有?戏,又再接再厉道:“你要真想活着,就别管那些人指指点?点?,只当他们是放屁就好?。”
刘芳草似是想开了,闻言叹气道:“我但?凡是有?卫将军一星半点?的本事,能找个?养活自?己?活计,又岂会?在?意别人如何说嘴。”
林岁晚话赶话,脑袋一热,大包大揽道:“不就是找个?活计吗,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帮你想法?子就是!”
刘芳草闻言眼里闪过几分喜意,急切又忐忑道:“那、那您能帮着再多几个?活计吗?我们一起在?城门?外搭棚子住的姐妹还有?几十人……”
林岁晚:“……”
林岁晚闻言眯了眯眼,心想我怎么觉着自?己?这?是被套路了呢!
韩瞻鼎听林岁晓说完,也问道:“所以那刘芳草是故意跑到晚晚面?前做戏的?”
林岁晓想着自?己?探查来的信息,摇头?道:“也不算是,她想要寻死是真,结果却?被晚晚磨缠得没了继续投河的胆气。”
林岁晓如实禀告道:“我派人去北城门?外看过,离着城门?两里远的护城河边上,确实有?不少女子在?那儿搭草棚居住,询问过后才知道,其中大部份人的经历和刘芳草相似,都是被杨二虎等人欺辱过,当初领了银子回家,却?不被家人接纳,被抢了银子不说,还被赶出了家门?。”
林岁晓又补充道:“其中还有?一些,则是根本就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上了。”
这?群同病相怜的女子无处可去,又寻不着养活自?己?法?子,绝望之下,想要寻死之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