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忙道:“我该回去了。”
萧翊想挽留,她很坚持:“既然你要弥补,说认错,是不是该多听听我的意愿?”
他哑口无言,当即自恨太过心急,生怕又将方柔推远,没得挽回。
她瞥了眼床头那被萧翊堆叠得方正的棉被,轻笑:“被子是拿来盖的,不是放着当摆件。若是哪日着凉了,正事还做么?”
萧翊旋即一喜,“那被铺有你的味道,我闻着能安心睡。”
方柔不由脸红,瞪了他一眼,“……我走了。”
说罢转过身,萧翊忙道:“我送你,正好把衣服一起带回去。”
方柔背身点点头,只道萧翊找了个好借口,明明也就几步路,两人走得很慢,又像今夜初始那般,萧翊回到了她家的门厅。
他将木盒放好,方柔看向他。
萧翊喉结轻滚,最后还是忍着那阵冲动,头也不回地离了院子。
方柔目送他离去,最后视线落在那木盒上,她打开盒子,轻轻抚过那些衣裙。
她曾义无反顾地爱着萧翊,她知悉他的好,为他着迷,哪怕那时他瞒了身份,到后来高不可攀,甚至变得面目陌生。
可她知晓,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宁王还是落难的无名小将,她爱上的人始终是萧翊,他给她带来惊心动魄,给她难过破碎,有笑更有眼泪。
可是,世间爱情莫过于此。
他犯错也悔过,她也用尽心力逃离了令人窒息的牢笼。
他曾经不顾一切要将她囚禁在身边,而今她早已重获自由,他折戟碾落泥尘,他松开了五指,乞盼她的谅解。
有无数人与她说过同样的话,重新来过没有那样难。
原先她不愿意也不理解,直到经历这么些年,直到她与萧翊重逢。
方柔垂眸,眼中映着那抹碧色,她总算能真正面对内心。
◎他变了◎
翌日清晨, 乘乘难得早起,本还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赖了会儿,直到方柔喊她起来。
“你洗漱好,去隔壁喊萧……”顿了顿,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索性还是直呼其名, “喊萧翊过来。”
乘乘搓着惺忪的眉眼问原因。
方柔转头出了外厅,声音听不太真切:“喊他过来吃饭。”
乘乘愣了一会儿才转神, 旋即蹦得老高,瞌睡虫霎时飞走。
她囫囵洗簌一番, 辫子松散, 迫不及待地围着方柔叽叽喳喳:“阿娘, 你答应翊叔了?”
方柔瞥了她一眼:“什么答应不答应。”
乘乘到底是孩子,说话口无遮拦:“答应他求亲呀!我都说了,若要找个人认爹爹,我乐意那人是翊叔!”
方柔没顺过气,轻咳一声,怨道:“小孩子说胡话, 你要再口无遮拦, 就别喊他来了。”
乘乘忙作个鬼脸, 撒腿跑没了影。
方柔摆好碗筷,乘乘刚好拉着萧翊进了院子。
萧翊的目光落在方柔身上, 再挪不开。
他站在院子里没动,乘乘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萧翊痴然望着前方。
方柔站在门边, 一身碧裙, 不施粉黛, 微风卷过小院,她的衣带随风摆动。她这么些年一直没挽发,仍是少女的装扮,岁月并未苛待宿丘山的小师妹。
只一眼,如万年。
她今日穿了他送的那条碧裙。
方柔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忙别过身,低声道:“站着干嘛?吃过饭还得去食楼帮忙,乘乘也要上书院。”
萧翊应了一声,目光挪不开,木然地拉着乘乘进屋。
三人在小桌坐好,只是简单的杂粮粥配白面卷饼,盐水浸青菜,萧翊只觉堪比御膳珍馐。
吃过早饭,方柔收拾妥当,两人一齐将乘乘送去书院,小姑娘这一路别提多兴奋。
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书院大门,生怕留给二人独处的时间不够多。
萧翊今日与谢镜颐有约,二人直接到食楼碰头,方柔默默往前走。
他打量着方柔,半晌才问:“衣服合身么?细节有何不妥,我可以随时让她改。”
方柔垂眸看了眼裙摆,耳梢有些发烫:“合身是合身……只不过,你怎会知晓尺寸?”
萧翊轻咳一声:“以前日夜抱着你,怎么会不记得?”
方柔脸颊绯红,因他白日孟浪羞恼不已,真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你、你无耻!”她走快几步,近乎要将他甩得远远的。
萧翊大步追上来,忙拉住她的手,她一颤,最后五指被他牢牢握紧。
她低声:“在大街上别这样。”
萧翊俯身低语:“我见大家都这样,夫妻如此实在寻常。”
方柔将手抽开,“我们不是夫妻。”
萧翊道:“待剿匪一事安定,我就在丘城托媒向谢兄提亲,如此我们便名正言顺了。”
方柔一怔,转眸看着萧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