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几乎凑到她的唇边在低语。
方柔委屈得想掉泪,扁了扁嘴,双眸泛起水意,叫萧翊那阵隐藏许久的破坏欲又腾升而起。
“你说过、说过不会这样对我……”她说话的腔调带着不解和抱怨,“你总是不守信用,我果然不该信你。”
“阿柔,我怎么对你了?”他始终没再进一步,不知是不敢,还是博弈的其中一个手段。
他说:“叫我夫君。”
方柔缩着肩怯生生地摇头。
萧翊不太在意,他抬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若乘乘想我们在一起呢?”
方柔一怔,她惊慌地望着萧翊,挣扎得更厉害。
萧翊按着她不让动,闷哼一声,音色稍稍转变,方柔吓得再不敢挪动丝毫。
她低声:“乘乘在哪?”
萧翊知晓她想歪了,不满地瞥了一眼,霎时间松了桎梏。
他扶方柔站好,随后摆袖独自走回桌前。
“我怕事情有变,让乘乘去了镖局找陆绵。”他翻出两个杯子,望着方柔,“多喝些水。”
方柔心底安定不少,这便走到萧翊身旁坐好,轻声道谢,一时遐思不断。
那马贼死了,穆家作何打算,萧翊又有什么筹谋?
今后这平衡被打破,宁江又该何去何从?
她一时纠结,只顾着端杯子喝水。
萧翊瞧出她心神不宁,忽而伸手按住她的五指,方柔一颤,并未抽开掌。
她怯怯地望着萧翊,只听他道:“别胡思乱想,你想问什么?”
方柔小声:“马贼死在穆府,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萧翊道:“我之前在镖局找到线索,每半月,穆氏商号都会有几抬箱子存进库房,皆封上穆氏文帖,由陆鸣亲自点数保管。穆家会秘密派人前来库房理货,办妥后即刻送回商号账房。”
“起初,我以为陆鸣与他们蛇鼠一窝,本还有所提防……”
方柔当即皱眉摇头,刚要打断萧翊,岂料他即刻道:“后来我试探了一番,确认陆永镖局对此并不知情,所以陆家只是个幌子,又或者是他们事先选中的替罪羊。”
方柔一怔,“你是说,穆氏在利用陆镖头替他们押运赃款,若事情败露,就将与马贼勾结的罪名推到镖局头上?”
萧翊轻笑:“阿柔,你一向聪明。”
他顿了顿,又道:“那几抬大箱装满白银,我查验过,银子都是西河路的印鉴。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是宁江百姓缴纳的措安金?”
方柔气得牙痒痒,“这些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萧翊冷哼道 :“马贼在明,穆家在中间斡旋,其后还有一股势力,这三方歪道滋扰西北多年,原先只在关外神出鬼没,近些年愈演愈烈,不断渗透到大宇境内。如我先前推测,他们抢掠来的财物作三份,只不过具体明细还待李明铮盘问出结果。”
方柔:“那马贼正大光明出入穆府,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萧翊沉声:“早前我让李明铮派人作了一番敲打,马贼那次损失惨重,必然心有不甘,此行大抵是故意来找穆家兴师问罪,所以恨不得拿此作为要挟。”
方柔推测:“你杀了他,打算嫁祸给穆老爷?”
萧翊得意地看向方柔,“你这般知我心意,怎不说是天生一对?”
方柔皱了皱眉,刚打算反驳,萧翊没给她机会,只是继续道:“这草包死在穆府,不管穆氏父子打算如何开脱,他们三方必然会起猜忌,等到联盟不稳内部瓦解,就是我们收网之时。”
方柔闻言一怔,没再说话。
满室静默,过后,萧翊忽然道:“阿柔,若能彻底剿灭马贼,谢兄愿助李明铮一臂之力么?”
她抬眸望着萧翊,郑重道:“我帮你问问。”
萧翊挑起嘴角淡淡一笑。
方柔不想再久留,这便站起身,朝他稍稍颔首。
萧翊也陪她站起,她以为他打算送客出门,谁知萧翊一路随她走出了院子。
方柔眨眨眼,“你、你留步。”
萧翊笑了笑:“阿柔,眼看都要天黑了,乘乘也不在家,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
方柔摇头:“我吃碗面条就好,你自己去吧。”
萧翊便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开门,“我来宁江也没吃过第二家,你带我去尝尝鲜?”
方柔的五指在他掌间收拢,他用了几分暗力,她委屈道:“你又强迫人。”
萧翊嘴上说:“我错了。”
手却没半点要松开的意思,“一块儿去吧,要么就东水桥那家程记?每回路过都见客满,想来味道不差。”
方柔下意识道:“那家的掌柜从蜀地来,口味麻且重,你吃不惯的。宁江没几家合适,只有临江楼的掌勺是先前京都退下来的,你要吃就……”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只觉萧翊脸上笑意盛烈。
他望着她,眉目似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