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松子巷不远处的拱桥勒马拴绳,徐步走回事发现场。火源左右连着近七八户人都被官府疏散,白日大伙儿都去了做工,巷子里十分冷清。
萧翊走到原来的住处,经过邻家,发现赵铁云和陈三娘正在屋内唉声叹气。
他只瞧了一眼,并未多管闲事,径直进了那扇已被烧得焦黑的门洞。
萧翊没打算来此收拾行李,本也是乔装身份,他们没在此放多少物件。他重回此处只为印证心中猜想,果然,他已确定起火点在门外而非屋内,应是有人在外点火引燃木门,企图将他们困死在内。
他步出屋外,又在赵铁云家门口停留了片刻,确认引火手法一致。
这便打算离开,只听陈三娘叹:“这该如何是好?要不咱们赊些钱,找辆驴车回我娘家去吧。”
赵铁云不愿:“你娘家半个活人也没了,回去只能种田,咱们哪来田地?”
陈三娘:“你那旗长深怕遭马贼报复,落井下石将你辞了,整个宁江谁还敢用你?”
萧翊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半步,复又停住。
赵铁云仍在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怕啥?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赵兄此言甚好。”
屋内的两人转头望去,皆是一怔,萧翊正负手站在门外,嘴边挂着一抹淡笑。
◎主动进攻◎
东水桥头, 萧翊远远见到陆鸣正与一名船家闲聊。
他无意间转眸,见萧翊缓步走来,这便迎了上去:“阿翊,事情办妥了?”
他扫了眼那寒酸的行囊, 只道这位小兄弟家里是真揭不开锅, 否则断不会流离失所至此。
萧翊随他同行, 心道那住处应当离镖局不远,等到二人落定, 萧翊怔然失神。
陆鸣居然带他来了梨园巷。
他心底隐有预感,已听陆鸣道:“我老爹早年盘下来这几座院子, 他老人家死后就都交给我打理。你放心, 邻里都住着安分良善之人, 哎我记着了——那小院就在方娘子家旁边。”
话音才落,二人已停在了一间门户稍大的院外。
萧翊转眸朝左手边望了眼,方柔家门紧锁,那棵白杏随风飘摇。
他心中遐思万千,回过神来,陆鸣已拿钥匙开了院门, 率先走进去。
陆鸣叉腰环顾小院, 自顾自道:“你别说, 方娘子可有骨气,在我这儿住了两年有余, 租银一分都没少过,更没因着静颐的干系讨价还价。”
“穆大公子之前说要给她换处临河的大宅子,她差些翻脸, 绝不白收好处。你说这样好的姑娘, 身世咋这般坎坷……”
萧翊心中五味杂陈, 他喉结轻动,忽而道:“陆兄知晓她的旧事?”
陆鸣呵呵一笑:“不便打听,不便打听。”
明显是客套话,随即凑上前,压低了声音:“人难免有好奇心,你懂的。我也问过静颐,但他嘴巴牢,撬不开话,反正你应当也听过,方娘子的夫君已过世了……不过我有一回跟静颐吃酒他说漏嘴,我听那语气吧,方娘子与她夫君像有段孽缘,啧啧,终难美满呐!”
说着人已走远,站在井边嘀咕:“这井能用,我时常让人来院子瞧看一番,就为了不时之需。你看果真派上用场……”
萧翊默叹,孽缘么?那他与方柔又算什么。
裴昭拥有了她的一切,他们生下了乘乘这样俏皮可爱的女儿,方柔至今还惦记着他,若这也是孽缘,难不成只因他英年早逝所以称不得美满?
萧翊甚至在想,若真能换得方柔回心转意,他那晚就这样死在玉黛湖也无憾。
思及此,他心口又忽而起了一阵闷痛,那股乱流冲撞下,他兀自咳出声来,忙按着心前粗粗喘气。
陆鸣闻讯跃出院子,忙道:“阿翊,可是与马贼动手受了内伤?”
萧翊摆手,“旧疾罢了,陆兄不必挂怀。”
他忙压制着异色,转话道:“方娘子自有福相,她如今过得很好。”
陆鸣笑着称是,又带萧翊到屋里瞧看了一番
这座院子比方柔的家要大一些,对开两边厢房,适合人口多的家庭同住。
萧翊正好有所筹谋,便与陆鸣说起了赵铁云夫妇种种,陆鸣得知他因马贼一事受到牵连,忙说可以先见见人,合适则招进镖局干活。
至于住处,若萧翊没意见,他自然愿意宽余此处给赵铁云临时安顿。
萧翊代赵铁云谢过陆鸣,二人从东厢出到院子,陆鸣一转头,竟见方柔带着乘乘从门外走过。
当即喊了一声:“方娘子,今日不去食楼么?”
方柔下意识转眸望过来,见到萧翊这副模样,忽而一怔。
乘乘已率先跑进院子,“陆伯伯好。”
又转向萧翊:“翊叔,好几日没见你啦,你还好么?”
陆鸣讶异他二人莫名亲近,又见方柔神色生疑地走上前来,对他解释道:“本是直接回食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