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这样。
她轻,是因为她身体里几乎没有血了。
大家都听说过的,哪怕没在报纸上看过,也听说过, 外国兵折磨普通百姓有种酷刑,在人身上捅几个口子,而后拿着大铁盆在下面接血,一盆盆的血端出来, 直到那人再也流不出一滴血。
而后他们会把这些血的重量称出来,再去称那些人的尸体。
以此判定人失血后的体重变化, 是不是等于rou身与血ye相减。
就这还是相较温和的死法。
因为人失血后很快就会意识模糊,迅速死亡,所以痛苦的时间会短上那么一点点。
数不清的更为残酷的实验在进行。
比如把人放在蒸箱中看他们身体里的水分被蒸发殆尽,比如把人放在冷冻库里切割他们的四肢观察内部血ye流动。
这些畜生就要到了,羚仁村必须尽快疏散。
离开王宅前,奚决云去了偏院,这里住着王老爷纳的几房姨太太,各个满身伤痕,她们大多是被抢来的流民,为了活命委身于此,不敢反抗甚至不敢不笑。
奚决云刚推开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坐在院子里的几个女孩就条件反射地慌张起身,露出灿烂的笑容。
见到奚决云后,女孩们愣了愣,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但她们脸上的笑并没有消失。
而是依旧古怪又僵硬地挂在脸上。
奚决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些女孩以为王老爷就在后面,不笑就会被打,不开心就会被打。
“你们自由了。”
奚决云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吧,王老爷死了,他的那些钱财我们没有动,这些你们分着拿走,今天下午就离开羚仁村。”
“外面也并不安全,走的时候记得带刀。”
说罢奚决云没有管女孩们的反应,抱着怀里的尸体走出王宅。
但她并没有回戏园,而是往村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里还有王老爷的一队巡逻队,也是羚仁村最后一批需要杀的人。
这些人助纣为虐多年,打死了不知道多少流民,帮王老爷强抢了数不清的花季少女,他们早就该死了。
走到村门口就必须路过商铺街。
见到活生生的奚决云,商铺众人格外震惊,他们像是见了鬼,可看到染血被子里露出的戏服,有些人逐渐反应了过来,神情复杂。
萧丛也向前迈了一步。
这里距离村门口还有段距离,声音不会传过去,所以她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最快明晚,最迟后天,外国兵就要打进咱们村子了!”
“现在羚仁村所有老爷们都死了,有被我们杀的,有狗咬狗死的,但他们死得其所,死得应当!”
“外面根本就没有瘟疫——”
顶着众人哗然的声音,萧丛也的声音更高了:“这一切都是老爷们的骗局,他们自己想出去过好日子,却想让我们死在羚仁村,现在事情都被解决了,一切都在变好,以后只会更好!”
“大家尽快收拾东西撤离!!”
因为几家巡逻队都被方老爷秘密弄死喂花了,方老爷手底下的巡逻队又被他全部召回,为撤离做准备,所以现在后山已经没有巡逻队了,大家只要想走就可以走。
萧丛也说完了,商铺街上短暂地安静一瞬,而后迅速动作起来。
有人不信,但信的人比不信的人多。
老爷们是什么样的人,羚仁村的每个村民都无比清楚,而萧丛也所言都是老爷们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戏园在羚仁村的地位很特殊。
很多人看不起戏子,觉得她们把脸涂抹得可笑,是卖笑,低贱到难堪,但又不得不说奚决云几人是毋庸置疑的好人。
但羚仁村的百姓不都是好人。
有人眼神晦涩地低下头,趁乱快步往村门口的方向走,有人故意扯着嗓子喊“我们自由了”,不过这些人都被其余人迅速拦了下来。
在这里生活得久了,谁是老爷们的眼线,谁在为虎作伥,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裁缝铺的女孩提着扫帚就挥在大喊的男人嘴里,肮脏的碎屑顿时落了男人一嘴,这还不解气,她扬着手狠狠扇了男人几巴掌。
啪啪作响。
有人好心地递过刚擦完地的抹布,女孩心领神会地把抹布塞进男人嘴里,男人当即脸色发起紫,恶心地不停干呕。
试图去村口给巡逻队报信的男人也被拦了下来。
村子里的酒楼厨娘拿着两把刀哐哐砸在男人的肩头,大娘气得手指头都在抖:“你这种人,就你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说罢她看向奚决云等人:“你们放心去宰那群畜生,我们人多势众,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去村门口的!”
“谁都报不了这个亡命信!”
奚决云微微鞠躬,她把怀里的尸体递给裁缝铺女孩,托付她帮忙照看会儿,女孩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