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到像蜘蛛巢xue,无色的丝拉着他们的身体在撕扯,连泊瑟芬向来迟钝的反应神经,都在发出尖锐的警告,催促她离开哈迪斯。
哈迪斯松开了她,却没有打开大门,也没有让蛇chao褪去。
她甚至看到摆放在门口处,那颗巨大的豌豆树缠绕着多彩的剧毒蛇,正在狂躁啃咬着翠绿的叶子与果实,让人望之生寒。
哈迪斯也如那些蛇一样,眼里流转某种宛如剧毒的色彩,美得邪恶。他无法放弃追逐泊瑟芬的欲望,只能疯狂与自己的爱情做争斗,企图挖出一点力量。
至少让她逃出这里。
哈迪斯伸出手,想要打开门,可是手指刚动一下,被爱神力量裹挟而来的爱意立刻撕碎他般燃烧起来,所有的抵抗意识都化为火里的蜡,快速被融化开,剧烈的疼痛让他弯下身,发出压抑的低吼。
无法自控,彻底失去控制只想着伤害自己爱的人。
对此刻的哈迪斯来说,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高傲与尊严,异化的鳞片也加速在他身体上攀爬。
泊瑟芬从来没有见过哈迪斯这么狼狈,她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难受得眼泪跟着涌出来。
刚才那么危险的时候她都忘了哭,现在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哈迪斯的崩溃而流泪。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如此憎恨爱神之箭,憎恨哈迪斯被迫只能爱她这个错误。
泊瑟芬撑着柱子的手用力得扣出指甲血,黑雾尽责地去舔舐她的伤口,只是刚才微凉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度。
她试着往前走两步,这几乎是背叛自己的求生本能,却在做出这个可能要命的决定时,身体的颤抖止住了。
她也不再迟疑加快脚步跑到哈迪斯身边,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地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将脸抵贴在他脉搏狂跳的脖颈上,滚热的温度从接触地方传来,扎入皮肤的疼痛。
泊瑟芬用力呼吸,压抑喉咙间的哽咽,企图用不成功的冷静语调来安抚痛苦不堪的哈迪斯。
“你有没有方法拔箭,告诉我,哈迪斯。”
哈迪斯忍耐到极限,无法出声,强忍的疼痛从骨头里冒出来,甚至每次喘息都是在凌迟自己。
“厌恶,痛恨还有什么能减少箭的力量,你是死亡之神是能克制爱情的,我帮你拔箭,拔掉你就不痛苦了。”
哈迪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像一大团企图寻求慰藉的动物幼崽,低头嗅吻着泊瑟芬环抱着她的手臂,他眼里有赤-裸裸的痴迷渴求,又时而被克制清醒所取代。
这份清醒来自心里最深处的爱意延伸,是不允许伤害她的执念。
“拔……不了,有混沌……”
哈迪斯刚才已经不顾一切扒开爱神的神力,看到箭矢最深处的混沌之力。
如果不是他锁住的繁殖力全部倾泄而出,将这份力量拉出来,他根本无法发现自己中的是原始之箭。
拔不了。
泊瑟芬从来没有遇过如此绝望的答案,细微的哭泣声终于从她的唇齿间溢出来。
她连忙用牙齿咬着唇瓣,不容许自己逃避地紧紧贴着他,用哽咽的声音说:“有什么方法能减少你的疼痛,有什么方法……”
话语突然被硬咽下去,泊瑟芬知道有方法。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才试着轻吻了吻他的下颌,温柔却带着明显的暗示。
他不敢动弹,反而她成为了索取者,一点一点往上亲吻他的侧脸与颤抖的嘴角。
“你的身体受不了……”哈迪斯也开始寻求她的吻,他喘息着警告泊瑟芬。
泊瑟芬无声地伸手摸着他的脸,她贴过去,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气流,轻声要求,“吻我,哈迪斯。”
哈迪斯显然已经陷入到混乱的意识世界中,他的眼睛被冰红的宝石类物质取代,脸上的蛇纹清楚地浮现出来,黑色的鳞上泛着黄金的光泽。
这种变化让泊瑟芬更直观地面对,哈迪斯不是人这个事实,甚至这种状态的他,连神都不是。
更像是一只被饱胀爱意灌满而成的异兽,强壮而疯狂。
而她是献祭给他的祭品,甘愿把最柔软的致命处递到他的武器下等待屠戮,然后被火焰烧成灰烬。
泊瑟芬恍惚想起她穿越异世之初,睁开眼就是他的祭品——冥王的新娘。
那个时候的她拼命想要活下去,后来到了冥府也是在恐惧中努力生活,学习,像极了一株扎根在不熟悉的土地上汲取营养的野草,她连回不了家的后续生活目标都制定好了。
如果能活下去,如果能跟哈迪斯好好活下去,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泊瑟芬不抱希望地笑了下,看来要开始思考死后世界的生活了。
毕竟,死后不一定真在冥府,异世来魂更可能灰飞烟灭。
空气再次在快速升温,是人类皮肤无法承受的热度,他的吻甚至多了几丝来自篝火中的松柏木气息。
可真难受……
泊瑟芬垂下睫毛,手指紧抓他的肩膀,想要继续让这个吻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