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朱青,把他的上衣都褪了!”
“沉香,拿针来。”
“余下人,都给我退出去。”
数针落下,一股极细的热流顺着经脉流过四肢百骸,谢知非激灵一下,整个人腾空起来,荡悠悠漂浮在空中。
低头一看,自己的躯体还在那张床上,谢知非心中大骇。
忽然,一道强烈的亮光照过来,他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扯,人一下子飘了出去。
飘过高山、穿过湖泊,他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一座城墙外。
抬头,城墙高耸入云,巨大的城门上方,“黑山城”三个字苍劲有力。
黑山城——是老将军和五千郑家军战死的地方。
谢知非的心头激荡,不管不顾地向城门里走去。
越过城门,眼前呈现出一片忙碌——
一拨一拨的士兵在往城墙上搬运巨石;
有几十个士兵在安放火弹;
还有一排士兵往箭头上裹上浸过油脂的布条……
他们都身穿盔甲,面色凝重,有条不紊的做着大战来临前的最后准备。
谢知非看呆了,伸手去抓一个近在咫尺的士兵,他想问一问,老将军在哪里。
手抓了个空,眼前的一切,好像只是他的幻影。
幻影飞速往前,很快夜幕降临,气温骤然降了下来,有士兵在广场上点起一堆又一堆的篝火。
“将军来了。”
喧杂如chao水般退去,一片寂静中,一个白发男子大步走来,身后是三个威风凛凛的近侍。
是祖父!
谢知非眼眶一下子热了。
“都预备好了?”
“预备好了。”
“吃饭,休整。”
“是!”
饭是馕饼,往火上烤一烤,就着热水往下咽。
夜很长,也不知道哪个小子吃饱了,开始想家,嘴里哼唱着家乡的小曲儿。
曲子勾动人心,有人便跟着一道哼起来。
“狗尾巴,你小子哼什么小曲啊,娘不啦叽的,来,给本将军yin个诗,要豪迈一点的。”
“老将军,你能不能别叫我狗尾巴,我有名字的。”
“金少炎?”
老将军哈哈笑了,“你家穷得丁当响,五岁还穿着开裆裤,哪来的金少爷,还是叫狗尾巴好听。”
“哎啊,老将军你怎啥都知道啊!”
“我还知道你十二岁去偷看人家寡妇洗澡,被那肥寡妇一把揪进屋里,压在门板上,差点没被她一身肥rou给闷死。”
“老将军,甭说了,臊死个人了。”
“臊屁,老子听着就喜欢,多解闷啊!”
“将军,要解闷就数这小子。”
“知道,他大哥成亲那天,躲屋檐下偷听呢,被他大哥淋了一盆洗脚水,这小子伸出舌头,咂吧咂吧舔两口,说女人的洗脚水真香。”
“哈哈哈哈……”
所有士兵乐得狂笑起来。
老将军指着笑倒在地上打滚的一个士兵说:“你小子,还敢笑人家?”
士兵坐起来,衝老将军瞪眼:“怎不能笑了?”
“你小子更孬,夏天枭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露出半个脑袋,你弟故意往你头上撒尿,你这傻胚闭着眼睛抹了一把脸,对你弟说,快下来,尼/玛这水是烫的。”
“哈哈哈……”
笑声中,有人喊:“老将军,我的糗事呢,记得不?”
“你啊,整个郑家军,就数你放的屁最臭。”
“我呢?”
“那呼噜打得能把帐顶都掀了。”
“我呢?”
“你小子,三天两头打手铳,掌心那茧子都不是正经握刀握出来的。”
“哈哈哈哈……”
笑声中,那人臊得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老将军,打了胜仗,给我娶房媳妇呗?”
“娶!”
老将军大呵一声:“我亲自做媒人,挑个腰细胸大的姑娘给你暖被窝。”
“老将军,你说话算话,我可等着呢。”
“老子一唾沫一个坑,哪回骗你们了。”
“咚咚咚咚……”
战鼓急促的响起来,城墙上的哨子兵衝下面大喊一声:“报将军,敌军离黑山城还有十里的距离。”
几乎是同一时间,五千将士唰的起身,目光齐齐看向他们的将军。
老将军撑着刀柄站起来,目光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朗朗笑了一下,大喊道:
“郑家军的儿郎们,守住黑山城,护我大华江山,护我父母妻儿,都给老子拿命杀吧!”
“杀!”
“杀!”
“杀!”
喊声响彻整个黑山城,在峡谷里久久回荡。
而围在老将军身边的五千将士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