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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安静下来,这样的安静,对谢知非他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晏三合逼问的每一个人,在开口之前都有长时间的沉默,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都不会是小事。
没有人敢催,都静静等待。
似乎只是等了一瞬,又似乎等了很久很久,谢道之沉沉开口。
“我和严喜没有任何关系,在郑家围墙倒塌之前,我没有见过他。我是从朱青的嘴里打听到你们查他才……”
“才什么?”晏三合追问。
谢道之咳了一声,“才动了他的脑筋。”
话说得含糊,晏三合却必须问个明白:“什么叫动了他的脑筋?”
谢道之:“想方设法联系到他。”
晏三合:“然后呢?”
谢道之:“花巨资买通他,请他说个谎。”
晏三合:“你让他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谢道之默了一默:“我害怕事情会查到我的头上来。”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让屋里的每一个人心跳如擂,尤其是谢知非。
他走进书房前,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为此还提前服下了一颗药丸,哪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跳得快要裂开来。
害怕;
查到;
他的头上;
这是不是意味着……
“谢道之。”
晏三合将谢知非心里的疑惑,准确无误地问出来,“你做了什么,害怕事情会查到你的头上?”
谢道之的脸忽然变得像鬼一样的白,半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是我把郑家惨案的消息,送到了北地老将军那里。”
“你说什么?”晏三合呼吸一时停住。
谢道之眼神闪动,“我私自把郑家的消息,送到了战场上。”
晏三合:“是在监军去之前,还是在监军去之后?”
谢道之:“在监军去之前。”
在监军去之前?
那么也就意味着郑老将军早就知道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郑家的惨案。
怪不得步六说郑老将军那段时间很不对劲,说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晏三合下意识朝谢知非看过去。
谢知非的眼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的对上,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一处,像是灵魂出了窍。
晏三合心中担忧,却又很镇定的继续问道:“谢道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
谢道之用手抚额,“……因为我想让老将军打败仗。”
谢知非猛然抬头,惊诧地看着自家亲爹。
余下的人也都被这薄薄的一句话,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汉王和老将军出征,华国上上下下,哪怕是个三岁的小儿都盼着大军打胜仗。
偏偏谢道之……
偏偏他想让老将军打败仗?
“为什么?”晏三合逼问。
谢道之叹了口气:“因为当时的太子。”
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新帝。
晏三合想到郑老将军出征的背景,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当时宋知聿在北地打了败仗,十万大军只剩下两万,天子雷霆震怒。
宋知聿是太子举荐的,这一下连带着太子也被皇帝嫌弃。
再加上太子身形肥胖,脚又跛,皇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于是就动了换储的心思,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汉王为了夺位,请兵出征,还千方百计地拉上了郑老将军。
老将军领兵打仗厉害,郑家军纪律严明,上下一心,锐不可挡,打胜仗的可能性极大。
只要这仗打胜了,皇帝就有了废太子,名正言顺立汉王为储君的理由。
晏三合神色复杂地看着谢道之:“所以,你很早就是太子一党的人了?”
“晏姑娘,我并非太子一党,我只是多读了几年圣贤书。”
谢道之的眼里迸出两团亮光来。
“古往今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虽平平无奇,但居长居嫡,且知书达礼,礼贤下士,理应继承皇位。
倒是汉王此人,媚上欺下,狼子野心,他若上位,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晏三合厉声道:
“所以你不顾朝廷的律法,私下递消息给老将军,试图扰乱军心,让华国大军败北而归?”
这问题犀利到了极点。
华国律例,凡扰乱军心者,诛三族。
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法典?
因为一场重大的战争,关乎家国天下,关乎黎民百姓,稍有不慎,便是国破人亡。
而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别说主将的心绪不稳,便是一点点风向的变动,都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
连永和帝都顾着他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