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顿一顿,“那便真的回不来了……你可知军中过得是什么日子?每日素餐白面,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哪能吃饱喝足,就连提刀舞抢都没有气力,更别说上阵杀敌了。晋王,他们亦是有血有rou之人,身后还有妻儿爹娘等着他们回去。在我眼中,半块虎符根本抵不上他们重要。”
苏澜偏过头去避开李承珺的目光,觉得方才自己过于激慨,生怕李承珺会看出什么,有道:“若是将军在,她断然也是如此选择。”
李承珺只是轻笑一声,“你倒是与她很像,她对军中的将士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苏澜心一沉,隐隐泛着酸涩,那又如何,她掏心掏肺,最后还是“死”在某些人手里。
“此事我会再做定夺,你不必Cao心。”李承珺转身就走。
苏澜连忙拉住他,感情她说了那么多,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不必再定夺了,晋王直接将虎符给他不就成了?”
李承珺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扯开,语气都不由得冷上三分,“苏五姑娘似乎对谢将军之事甚是上心,本王想着,苏五姑娘今夜冒险出宫,应当不是来找本王的吧。”
苏澜信誓旦旦道:“哪里,民女自然是来找晋王的。”
李承珺见她一脸诚恳,脸色终于稍稍好些了,“是吗,找我何事?
“我只是来想问问谢常……谢将军今日在皇帝那儿……”苏澜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她已发觉李承珺脸色愈发沉郁,眼神毫无半点柔和。
“苏五姑娘既然是来问谢常安的,如今他就在那儿,为何不直接问。”话音刚落,李承珺便转身离开。
苏澜赶忙追上去,“晋王,那虎符之事呢?”
李承珺头也不回,“如今虎符在我手中,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苏澜:……
这狗男人今日是吃错药了?
谢常安倒是还等在原地,可李承珺刚回去便下了逐客令,“谢将军先回驿站吧,本王若有消息定会告知一二。”
谢常安不蠢,见李承珺自从与苏澜说完话后脸色不大好,便也知趣地退下了。
苏澜望着谢常安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这三年来,他替她背负太多了。
月色清冷,李承珺的声音比月更胜三分,“夜已深,苏五姑娘也请回吧。”
“我还有事与晋王说呢。”这话是真的,她怕苏景云乱来,便想着先与李承珺说一声。
“若非急事,留着日后说吧,我先回去歇下了。”李承珺将石桌上的茶盏一并收了起来,夜里寒,茶水早就冰冷,可也及不上他的指尖。
“李承珺!”苏澜顿时来了脾气,李承珺分明就是有意对她这般,她也不明白了,今夜她哪里说错话惹他不快了。
李承珺一顿,不知为何,心中的Yin郁似乎因为她唤了他一声便渐渐消散下去,可他依旧未转身。
苏澜走到他面前,将他手中的茶具一把夺了过来,“你若是心中不快,就与我当面说,我最恨那些女人家的拐弯抹角了,你不必如此,有什么说什么便是,我这人不喜欢藏着掖着。”
李承珺脸色一沉,“我先前就与你说过,不准擅自行动,为何做事从来不与我商量,朝中之事并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宫里的那位更甚,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你还会将苏家拖下水。”
苏澜也不肯让步,“我自有分寸!”
李承珺冷哼一声,“分寸?还未与我商议便入了东宫,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此事我与晋王先前提过,我说了我要入东宫的,那时晋王并未驳斥,怎么如今翻脸不认账了?”
“东宫?”李承珺脸上最后一抹笑意褪下,“那你可知李驿昀是什么人?”
“晋王想说什么?李驿昀不是真的李驿昀这事儿?”苏澜见李承珺眼中透着不可置信,她轻笑了一声,“若非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李驿昀,我说不准还不会早早打算,既然晋王知晓此事,应当也知道他是北狄人,以我如今的身份,自然是入了东宫更易探入敌人内部,能入东宫机会不多,我不能错失。”
“朝中原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李驿昀是北狄人,他蛰伏的这些年,朝中又会有多少人是他的人,你的身边,我的身边或许都有。”
“我做事自然有分寸,有些事情也不比晋王知晓的少,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苏澜轻叹了一口气,不想再与他争吵,“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晋王早些休息吧。”
苏澜说完,当真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李承珺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决绝的眼神,心口突然如万千虫蚁啃噬一般,方才苏澜说话之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幕:
那人一袭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叔玄,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严廖华不杀,必留后患,你有时太过心慈手软,斩草还需除根,若留他一命,也不知哪一日会被他反噬。”
她不见人回应,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还在气我,不过我并不觉得我错了,这些时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