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予又静静地与徐慕容对视了片刻,忽而轻笑,她转头朝站在一旁反常地保持着沉默的连满和伊罕道了谢谢。
连满脸色明显的不好看,他看着管予要说什么,但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最后也只挠了挠头,很久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对不起。
伊罕半倚靠着窗台,眼带嘲讽地对上管予的目光。
管予重又低头咬着苹果。
病房里只有嚼碎苹果的细小声响。
没有人开口。
管予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扔床尾的垃圾桶里,她才抬起头,脸上是抹让人说不清的笑容:“我挺好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了,赶快收拾一下回去吧。”
徐慕容抽了张纸巾,神态自若地伸手握住管予的手,细细擦拭。
“我们会带你一起走。”徐慕容的声音压得很低。
管予抽回自己的手:“好,不过,我要等三天后再走。”
徐慕容看了眼她的脚,点了点头。
管予说她累了,要睡一会。
徐慕容摸了摸她的头,连满抢上前抱住她在她额上很响亮地“吧嗒”了一口,伊罕什么都没说,干净利落地一转身就出了房门。
徐慕容站在门口,回身看向还不出来的连满,连满正弯下腰,耳朵紧贴着管予的肚子,脸上笑得傻兮兮的……徐慕容蓦地收回视线。
管予没有睡,徐慕容他们走后,她就靠在床头,一脸若有所思。
晚饭吃一半时,突然听到罕有的敲门声,管予疑惑地抬头。
竟然是肖刈,站在门口手提保温瓶朝她笑得像花儿一样。
肖刈的礼貌,也就停留在敲门的那个动作上了。
不请自入,瞥了眼管予跟前的晚餐,肖刈动作利落地把那些饭饭菜菜不经允许地全撤了搁窗台上。
“我炖的,香吧?”肖刈把瓶盖打开,笑看着管予。
管予没有看肖刈,她盯着面前腾腾的热气沉默了一会,手上还举着的汤匙默默地伸入瓶中,舀起汤喝了口。
“好喝吗?”肖刈杏眼带笑,又问了遍。
管予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没有回答,甚而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撇过一丝一毫往肖刈那个方向去。
肖刈笑颜不变,右手却冷不防探出迅速地抓住了管予的右手。
“是我做的汤太好喝了吧?瞧你喝得都没空看我一眼。”右手使力一钳,肖刈左手接过管予被迫松开的汤匙,“来,我喂你!”
管予终于看向肖刈:“肖刈,谢谢你的汤,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肖刈笑睨着管予:“饱了?好吧。”肖刈把汤匙往保温瓶里一丢,也不强求,直接把保温瓶搁床头桌上,肖刈拉了把椅子坐管予床边,看着很有要跟管予谈心的架势。
管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离赵敏过来查房还要半个多钟头。
“我要结婚了。”肖刈突然开口。
管予颇有些讶异,她抬头,肖刈坐在床边笑yinyin地看着她,管予琢磨了半晌,还是开口:“恭喜你。”
“你不问下新娘是谁?”
“新娘是谁?”管予也不含糊,马上就附和地再加一句。
肖刈朝管予笑得莫测高深:“你也认识的。”
管予看着肖刈:“以后好好对布丽塔小姐。”
肖刈笑得很欢,“你不傻嘛。”上半身微微前倾,肖刈凑近管予,“那么,你一直知道是我给你安排的那份工作吧?”肖刈倏地伸指压住管予的唇,“呵,别说话!你知道,我可不稀罕你那个谢字。管予,你想想,我对你不好,可也不坏!总不像某些人,口蜜腹剑,等他把你从里到外玩透了,到时,你可就连垃圾都不如!”
肖刈指尖轻佻地描画着管予的唇:“他们几个人是不是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你是不是感动得要命?管予,如果你跟他们走,你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样吗?不知道吧?可我,知道!”肖刈一边腮上酒窝深陷,笑得很无害,“你啊,会成为他们几个共用的x奴,每天,都会活在过去,像我和伊罕、干、你那样被更多的人、c、干……”肖刈的视线嫌恶地落在管予的肚子上,“等你被他们抛弃了,你知道你的这个孩子,会怎么样?他呢——人们只会朝他身上吐口水,骂一句女表子养的。管予,你看,你将会多么可怜?!”
管予冷眼睇着肖刈,不语。
肖刈大方地承受着管予的目光,怜爱非常地牵起管予的手,握住:“所以,管予,我来救你了。”
好些粗俗的字眼在管予的舌尖上滚来滚去争着要冒出去,管予努力克制着不让它们从嘴里吐出。
不管管予想不想记住,曾经因为她的冲动,她不过脑子的话语,给她带来多么惨痛的后果,就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再鲜活不过地提醒着她,伤人的话语并不是可以随便出口的!
一时的痛快,可能要让你用漫长的几年、十几年甚至一生来偿还!
管予注视着肖刈,语速极慢地问他:“你要怎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