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势必会以为戚家打下半壁江山的老将军为重,安抚忠臣武将的心。
尤其沈禾不一样。
宫中还有位至今盛宠的贵妃娘娘,打小对沈禾心肝宝贝,几乎比亲儿子还亲。
允王世子更是比不了。
郑学则仍旧半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慢慢道:“弄清楚旁支与外亲,你是想说这个。”
柳峥颔首:“不一定需要做什么,但一定要摸清到底有哪些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京城中世家大族,关系盘根错节。
有时候看似是得罪了一人,实际上,得罪的是十数人,乃至数十人。
何况沈禾本身得罪的就已经是十多人,他们的家族各自牵扯出来的,能够铺满大半个京城。
话虽如此,他们也没觉得沈禾这人打得有什么不对。
打就打了,更别说沈禾本身占理,维护律法,就算是闹到御前,那也是沈禾做的对。
戚厌病手一摆:“无需担忧,我回家问一问我祖母,他们各自有什么亲戚,至少能摸清一大半!”
戚厌病觉得凭他祖母掌握的消息,一大半说的很保守。
若是不晓得,那他祖母再去参加个什么赏花宴会赏草宴会,也能摸清楚了。
他们正商量着,从外面一路钻进来的沈禾:“……”
不是,哥就干个架,原来你们背着哥都这么有权谋才能的嘛?
搞得跟谍战片一样。
沈禾在这里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回这么切实感受到,这里真是个权谋文世界。
……该不会只有他每天在忙着吃吃喝喝睡睡,啥正事都不干吧?
沈禾蹲在竹林后面扣手指。
他心说,你们这样显得哥好幼稚捏。
只有哥满脑子惦记着让你们穿女装的赌约是吗?
算了,幼稚就幼稚吧。
沈禾一巴掌拍死趴在他脸上的蚊子,受不了继续蹲在这破竹林后面,猛地窜出去大叫:“哥哥!”
正让小厮铺了笔墨,在埋头写名单的三个人,手一哆嗦,白纸上顿时画出一条漆黑的墨痕。
郑学则抬头,对上小孩的脸。
瞧见他白嫩的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印子。
下颌带着婴儿肥的软rou,也多出了一条异常碍眼的暗红划痕。
在少年笑脸上格外的扎眼。
郑学则默默将手里的名单拉下来。
用笔很没规矩的,搁在腿上,又添了个名字。
视线都未能往下看一眼。
戚厌病与柳峥也动作飞快,将写着名字的宣纸从镇纸下拽走,迅速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笑眯眯的:“小禾,你怎么进来了?”
沈禾:倒也不必。
他两隻眼睛都看到了!
他就站在这呢!
兑换赌约
几个人欲盖弥彰。
他们将手中的纸塞好, 尴尬笑着起身,去揽沈禾的肩头:“脸怎么红了?小禾什么时候来的?你看看你热的这一身汗。”
沈禾撇嘴:“脸是打蚊子打的,看你们讨论的很专注, 根本没注意到我来找你们。”
柳峥让沈禾坐下,端详他的下巴:“伤口深吗?太医怎么说?会不会留疤?”
“不深,不会。”沈禾觉得留疤也无所谓, 但许多人都将脸上留疤这件事看得很重。
他轻轻摸了下, 昨天刚结痂的时候还有点痛, 今天其实已经毫无感觉。
沈禾说:“哥哥, 你们不用这样担心,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人欺负?”
一个两个的, 恨不得将他保护的密不透风。
他让他们放宽心:“再说了,我一年大半时间都住在东宫, 跟这些人几乎碰不上,能有什么问题?”
沈禾心说,他们应当也没有胆大包天到, 等着男主登位后, 还敢跟他这个头号小弟过不去吧?
柳峥三人皱眉到:“不是准备自东宫搬出来?”
说到这里, 柳峥抬手掩面。
郑学则默默瞧了柳峥一眼,无奈叹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禾眼眸立马亮了,甚至不觉得热了, 一双眼睛盯着柳峥,嘿嘿笑道:“哥哥, 我今日来就是与你们说这个的!上回在生辰宴上, 本就打算与你们三个说,结果你们跑了。”
沈禾抱着胳膊, 无比得意道:“我眼下不急着从东宫中搬出来,我赌赢了!太子哥哥现在还不打算迎娶太子妃,也没有议亲!所以你们三人都输了,得穿女装!”
他得意的眉毛简直要飞起来,唇角上翘,整张脸都是压不住的兴奋。
戚厌病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出了昨日的事,他们都快忘了这檔子赌约。
天晓得,前几日他们都在想尽法子,说好这段时日一定要避着小禾。
今日便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