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少有人真的会喝到神志不清,顶多是借着酒劲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江雪故意有些迷糊地倚在陈子轩身上,一面数着自己毫无规律的心跳,一面期待着能够从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你醉了。”这是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感到热血上头,眼前的世界掉了个个儿,居然像麻袋似的被他扛到了肩膀上。
“陈子轩!”江雪手足并用,仍然挣不过他牢牢锁紧的双臂,只好大声吼出来,以期能够起到震慑作用,“快把我放下来!”
男孩丝毫不为所动,又把她往肩头挪了挪,步子迈得愈发快了。
眼前倒视的街境已经有些热闹,江雪想起酒店接近闹市区的地理位置,反抗更为激烈,嘴里也喋喋不休,“仗着一把力气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陈子轩依然没有理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把肩上的女人卸到后座上,用力甩上车门。江雪晕头转向地尚未恢复神智,就听得他在前排对司机说了她家的地址,汽车便启动了。
副驾驶座的车床被完全打开,没有人再说话。
凉凉的夜风灌进车厢,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气,也澄清了几分神智。一个人躺在并不宽敞的后座上,江雪用手扶住双眼,沉沉地叹了口气。“借酒装疯”,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以为承受了太久、承受的太多就有理由去做些不负责任的事情。李可知道的话,又要说她不争气了吧?
只是,究竟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找得到陪自己分担的人?
车停住了,江雪爬到玻璃上看清是在她家小区外面,懒得打招呼,推开车门滑了下去。蹲在地上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弗张嘴便“哇”地一声吐了。那种想要把心肺都呕出来的痛苦抽搐让眼泪不可抑止地流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暗自庆幸不必洗车,收了钱急忙远离这是非之地。陈子轩站在下车的地方,有些距离地看着她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走上前去,蹲在她身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拍着那颤抖的脊背,一下、两下,匀速而认真。
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个干净,江雪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渐渐越来越大声,好像发泄着什么一般,一边呻yin一边哭泣。也许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很想借着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忘记那些已经或正在发生的事情。
陈子轩依旧沉默,只是原本拍在她背上的手停下了,轻轻地扶着她,温暖的掌心透过薄衫渗过来让人心安的力量。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没有力气再哭了,江雪才渐渐平静下来,坐在地上喘气。感到身旁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动静,忍不住侧目看了看。蓦地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没有丝毫避讳,眼神正仿佛蕴含了很多东西,此刻却一样都读不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好看的眉头蹙了蹙,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冷冷的声音说,“你根本就没有酒量,以后在外面不能这样喝。”
“日子难得,以后不会了,”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开口关心自己,江雪觉得愈发丢人,连忙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去的酒店,我怎么没看到你?”
陈子轩没有答话,低头小心地扶她站起来,“迟到了,没好意思进门。”他不会说自己只走到门口,仅仅看到她的一个侧影便止步不前。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被一个人影响至此,是他最大的悲哀。
倚在他身上慢慢站起来的江雪忍不住笑起来,“你以为上课进教室啊?还要喊‘报告’?”
“唔,”陈子轩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那你岂不是还没吃东西?”江雪突然想起来,站住了发出质疑。
“没事,”陈子轩有些头疼,她今晚除了大哭不止就是喋喋不休,早知如此就该在婚宴的时候冲进去阻止这女人乱喝酒,“待会回去的路上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
“骗人,你错过饭点从来都不会自觉进食,”江雪把握十足地否定他的敷衍,指着那挺直的鼻子说,“说谎会长长鼻子的!”
放弃努力,陈子轩干脆将手插进裤兜,几分不耐地看她玩得带劲,“你想怎样?”
江雪踱着小步跑到他身后,伸手推上已经很有质感的脊背,“走走走,姐姐带你吃饭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折腾半天,小区附近的餐厅大部分都已经打烊,江雪只好讪笑着带他去到24小时营业的超市,嘴里还欲盖弥彰地解释,“晚上吃点清淡的好,比如面包。”说完,径直拎了包土司就走去收银台。
准备付账的时候,两瓶牛nai挡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递上现钞,动作优雅毫不含糊。见江雪疑惑不解地看他,陈子轩无奈地叹口气,“你晚上吃的东西不也吐干净了?”
诺诺地低下头,抓起一包东西走到超市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白白的面包,嚼在嘴里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