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和孟念慈没买到蛋挞。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售罄,再等材料运过来补齐,就得等上三四个小时了。
周随却执意要等。
“算了。”孟念慈劝他,“明天我自己来买,买好给你送过去。”
“不要。”
周随不知道犯了哪门子劲儿,就非得等,买不到就不走。
他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耳机一插,烟一抽,戴着帽子坐在副驾装聋子。
孟念慈拽着他的卫衣帽子就往后扯,“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你知道后果。”
“孟念慈你……!”
头发裹在卫衣帽里硬往后拽,周随吃痛扯眉,怒气冲冲转头瞪她,瞬间蔫了,“……说话就说话,老动手干嘛。”
“我说话你听吗?”
周随烦躁捋自己那头卷毛,试图打理好造型,“听啊,你学学别人轻声细语点儿,我肯定听。”
孟念慈懒得理他,踩着油门就打道回府。
这小子脾气爆,人也冲,公司老板的亲侄子,是个不缺钱的主儿。经纪人其实最怕这样的演员,不好管控,也不敢管,偏偏他又真有本事,次次考核都是断层式第一。
当时没一个经纪人敢去招惹他的。
孟念慈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从人群中挑了他这个刺头。
他疯,她就更疯。
周随因为考核分数和别组人在餐厅打起来,孟念慈闻讯赶去二话没说拿着餐盘就往他脑袋上砸,谁拦都不管用,当时这儿事闹得挺大,威力也不小,直接把这位爷给整懵了。
“你打疼我了知不知道!孟念慈!”他咬牙切齿,摸着自己额头的血,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后来在医院缝了两针,住了半个月,孟念慈也就伺候了他半个月,周随这才消气。
他问过她胆子为什么这么大,孟念慈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笑,“怕死啊。”
不把他治服,她就得走。
走了,下顿饭都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
反正横竖都是死,要真给他打伤了住几天局子还有饭吃,这买卖不亏。
那时候周随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一样。
但认识这么久,周随很清楚的认识到——
孟念慈的的确确,就是个疯子。
在车上周随一直打瞌睡,下车后被孟念慈拎着扔进了拍摄棚,没收了他的手机,不拍完不准出来。
就到这种程度,周随才终于消停了一会儿,肯老老实实拍完。
棚里不分白天黑夜,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正式收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姐你不准走。”周随被两个化妆师摁着卸妆,还不忘从镜中盯着她,“请我吃饭,我要吃夜宵,要吃火锅,要吃你说的那家小巷子里只有晚上才开门的水煎包。”
孟念慈理都没理他,从沙发上拎起挎包转身就走了,也不管他在后面如何叫喊。
她还没去公司报道,算是休假期间,一分工资没领,伺候他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想她请他吃饭?
休想。
“明天给你带蛋挞,记得报销,还是老账户。”
周随在后面怒骂她好几句“铁公鸡”。
被他折腾了一天,孟念慈倒还真有点饿了。
回去路上,高架桥堵车。
等来等去,指尖敲着方向盘有些乏味。
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会儿斗争,终于,孟念慈拨下转向灯,拐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小巷子是在阜城一中后门的一条街,来这里的大都是学生,孟念慈上高中那段时间谈序中来看她,俩人隔着栏杆,她一边抹泪一边往嘴里塞着水煎包,控诉自己被卫生委员针对,大扫除既要扫地还要倒垃圾。
谈序帮她擦泪。
他一擦泪,她哭得更凶。
“不哭了。”谈序低声,“不上学了,我们回家。”
泪戛然而止,把孟念慈吓得打了个嗝。
谈序从不开玩笑,也不说假话,他见不得孟念慈受委屈。
第二天就要去学校给她办理退学手续,被孟父孟母怎么拦着都没用,最后还是孟念慈上场搂着他的腰哭说自己还想上学,又给谈序哭心疼了,这事儿才就此作罢。
连孟母都说,谈序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一到孟念慈的事儿上就没什么理智。
一点理智都没有。
店主还是熟悉的老夫妻俩,老爷子不记得她了,老太太倒是还有点印象,说她有些眼熟。
孟念慈也笑,“我看您二位也眼熟。”
老太太问她要打包几份,孟念慈停顿几秒,看着墙上被油烟熏腻发黑的菜单,“两份吧。”
水煎包是刚出锅的,套着塑料袋,热气从缝隙向上蒸腾,熏得孟念慈烫手。
回了公馆,开门,一室寂静。
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