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剧组决定,等定妆照拍完,韩迁山会组织大家吃饭。
没成想半途天飞大雪,天气恶劣,不再是出行的好时机,工作完各回各家。
《看得见》电影开机时间定在02月01号,今天01月20号。
1月有 31 天,所以离进组还有11天。
可以好好地陪先生。
吴至去开车,还没过来,方燃知在一道关了门的商店的廊檐下躲雪。
眼前景色圣洁,躲着躲着又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让白雪落了点在身上,还伸出手掌接。
方燃知眼睛亮晶晶的。
“没长大的孩子。”不友好的年老声突然自左边响起,“谈感情也只是新鲜吧。”
大约两个小时前被方燃知不礼貌地怼过之后,陆贺衝便心有余怒,想追进影棚斥责,却被工作人员当做可疑人士拦住了。
没办法,他隻好糟心地在这里等。
关门商店旁是个咖啡店,隔着窗户往里瞧,窗明几净,肯定很暖和。
陆贺衝说道:“进来谈。”
刚才只在他声音刚传来的时候,方燃知下意识地分过去了半个眼神,此时立马熟若无睹,他漠然地转过脸,装没听到。
突发脑梗限制了陆贺衝的身体像个正常人那样走动,他坐在自动的轮椅上,没人在后面推也能做到行动自如。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陆贺衝厉声道。
一不小心让大雪迷了眼,好凉,方燃知轻眨双眸,可惜地后退半步,在廊檐下躲好,没再孩子气地与雪玩耍。
陆贺衝气急败坏地喊:“方燃知——!”
如果他手里此时有手杖,肯定会狠狠地敲击地面,以昭告自己的怒火。
卡其色的围巾被往上拉,明目张胆地捂住了耳朵,方燃知皱眉,忧虑地嘟囔:“他要是自己气撅过去,我有没有责任啊应该跟我没关系吧可我是不是还得拨打120”
“难道平日里你爸妈都是这么教你的吗?”陆贺衝重重地谴责,“这么没教养?!”
老头子怎么越说越过分,方燃知是被抛弃的孩子,无心为自己那对没见过面、所谓的亲生父母说话,但教养这个东西,不可以被侮辱。
从15岁遇见陆霁行,方燃知的好多东西都是被先生教的。
敢骂先生,不能忍,方燃知又不是不会,开口反击道:“你也是。你更没有教养,你爸妈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陆贺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整张老脸都变成了黑绿色,显然气得不轻。
他父母早不知道去世了多少年,竟然会被一个才22岁的臭小子“挖坟鞭尸”,真的该死!
“你不怕天打雷劈吗?”陆贺衝问道。
方燃知用他的话问:“你不不怕天打雷劈吗?”
“”
如果方燃知一直这样用陆贺衝的话,反过来问他,那这场谈话一定会陷入无解的死循环。
陆贺衝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鸣作响,说不定还得上医院抢救两次。
强行压下拱心的气愤,太阳xue处的突突偾张才逐渐平息。
东南方向的冷风将雪往商店的廊檐下吹,陆贺衝老了,不抗冻,接连打了三四个响亮喷嚏。
方燃知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往右迈半步,很嫌弃似的。
注意到他的动作,陆贺衝脸色明显又难看一分,但知晓气不到方燃知,便学着不再咆哮了。
“做演员很赚钱吗?”陆贺衝身心疲惫地问。
他已经拿出最好的脾气,但仍没有得到方燃知重视。
几分钟过去,这个可恶的年轻人都没说话,甚至根本没有开口和陆贺衝交谈的意思。
“这点上倒是和陆霁行挺般配的,”陆贺衝冷笑着道,“一样的惹人厌恶。”
继一亿支票后,又提起了先生,方燃知眉梢微动,垂敛眼眸沉思,仍没开口。
地面上的落雪两厘米厚肯定是有了,整个天地都是白色,盯得时间久了眼睛会疼。
这时候开车需要小心,停车地点又在长街对面,吴至还没过来。
方燃知仿佛无所事事地看坠在胸前的卡其色的围巾尾巴,其实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他觉得陆贺衝很讨厌,但又好奇地想听到有关陆霁行的事。
先生跟父母一起长大,他们肯定知道很多、甚至几乎是全部有陆霁行的岁月片段。
这些东西,陆霁行从未与方燃知主动提起过。
“——霁行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陆贺衝遥望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幕,承认道。
来了,方燃知心神瞬动,不搭腔,但更专注了。
陆贺衝哼道:“可聪明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个不祥的人。”
方燃知狠狠地皱起眉。
转过脸来,目光不善地盯着陆贺衝。
陆贺衝一直看着他,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仍表现出了一股睥睨一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