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建筑,商店,方燃知来了没十次也有八次, 很熟悉。
在此正在进行拍摄的剧组团队众多, 就算不戴帽子口罩,在横店的地界随意走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横店就是众演员的另外一个家”,回自己家随便逛。
到了夹杂在各Jing繁的商店中间的影棚, 方燃知率先下车,让吴至去找车位。
谁知转身还没进影棚,便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最近气象显示多雨多雪,每早醒来, 窗外的天空都是Yin沉沉的,视野被细小的白雾笼罩。一走进院子, 冷空气便会像漂浮在空中的冰滴那样,包裹浸染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冷。
除六天前的那场大雨,直至今日,气象没准过。
幸好没风,不然现在的温度真教人有点受不了。
方燃知抓紧脖颈间的卡其色毛绒围巾,小半张脸藏进去,印有规整字体和一亿金额的银行支票,仍然静静地躺在地上——方燃知的脚边。
无人在意。
右手无名指的男士钻戒,每颗钻石都昭示着昂贵。
林肯车的车窗从方才的半降至全降,某道混浊的眼睛散发出的视线更为凌厉。
似是完全没想到会得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人的无理,陆贺衝脸色铁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和我说话。”
没有自报家门,方燃知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但这张爬满皱纹的脸,如果年轻个二十岁,是能够和陆霁行对上的,很好猜。
“奇怪,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仿佛很不解,方燃知站在外面被冻得足底发麻,想跺跺脚,但忍住了,脑袋微歪摆出蹙眉疑惑,乃至无辜的模样,“我跟你这样的人又不会有关系。”
陆贺衝突然笑了声,因为皱纹多,显得非常古怪:“我什么样的人?”
笑什么笑,真不讨喜,方燃知觉得自己被最邪恶、毒厉的眼神盯上了,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不适,毫不客气地说道:“又坏又怪的老人。”
陆贺衝点头道:“不错。”
“陆霁行是我的儿子,他很像我。”
言外之意,陆霁行也又坏又怪,只不过如今他还在有幸享受着年轻的过程罢了。
“胡说。”方燃知反驳道。
陆贺衝怪笑道:“你自己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胡说八道,小方先生,他对你还不够病态吗?”
一个代表尊敬的称呼,被他喊得极为低下,仿佛要将方燃知踩在脚底狠狠侮辱似的。
方燃知不为所动:“那都是我愿意的。”
“燃知——”停好车,看到还在影棚外的方燃知,吴至还以为是在等他,不敢耽搁时间,连忙跑过来说道,“你怎么不先进去啊?外面多冷啊。”
“这就进。”方燃知看向吴至,转身跟人一起进去。
青年的身形线条流畅,背影清癯挺括,每走的任何一步都不卑不亢。这道影子逐渐在瞳孔里变成很小的一点,陆贺衝才记起呼吸,讶异地猛然回神。
他愿意?
他知道陆霁行是什么人,仍然愿意?
怎么可能?
陆霁行这么好命?
“刚才你在跟谁说话?”走出五步路远,背后属于陌生人的眼神仍如芒在背,吴至反应过来方燃知不是在等他了,冷得打了个哆嗦,“刚才那人是谁啊?”
方燃知不悦:“陆贺衝。”
吴至懵道:“谁?”
方燃知说道:“我先生的生物学父亲。”
“啊?”吴至慢半拍道。
同时下意识想,陆老先生不是一直在德国,没回来过吗?
“不是”吴至焦急好奇地道,“他找你干什么啊?”
不提还好,一提就生气,方燃知觉得更加不悦,情绪全部表现在面容上,冷哼道:“他要给我一个亿,让我离开我先生。神经病。”
“——啊?!”吴至震惊。
豪门“甩钱离开我儿子”的经典桥段虽迟但到吗?
真会玩想到陆贺衝方才的眼神,没有跟他直面对上,吴至还是又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吓死人了。
不行,他得跟陆总说说,不能让燃知受委屈。
—
“你前几天怎么不说?”总裁办里,陆霁行握着手机站在窗边,俯瞰凛冽的雾蒙蒙的城市。
眉眼间全是显而易见、压抑不住的烦躁。
陆启不敢大声吱:“我我前几天,不是给你,打那个电话了吗?是你,自己没接来着。”
尽管害怕被皮带抽,仍然要为自己正名。
这个前几天足有六天之久。
陆霁行抱着方燃知让他生孩子,中途接了吴至的电话,是工作安排。
接着是陆启的电话。
姓陆的小畜生一向聒噪,毫无正事,陆霁行当然懒得搭理。
之后陆启就像忘了这事,再没联系过陆霁行,又或方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