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霏双唇紧闭,一言不发,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实际上,愤怒已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她的胸腔完全填满,满得哪怕只要再多一分,都将如洪流溃堤般倾泻而下。
可偏偏就是在这临界状态下,她忽地留意到了秋山雨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她看见他嘴角的Yin影面积渐盛,薄唇抿出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眼中的兴奋劲几乎要溢出眼眶。
于是她的呼吸陷入停滞,头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熊熊烈焰一瞬间哑了火。
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她屏息静气,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享受被虐的人。对他而言,凶残的暴力并非值得畏惧的惩罚,反倒是求之不得的战果。此时此刻自己那种呼之欲出的愤怒,也极有可能是他为了让她失控、为了让她诉诸暴力供他享受而蓄意Cao纵的结果。
她讨厌这种被恶意牵引的感觉,她不想顺着他的意思做出反应,她要按捺住内心冲动的本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于是沉默在室内蔓延开来,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秋山雨眼中的兴奋一点一点褪去,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到这时,左霏才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非常、特别、极其愤怒,怒不可遏,然后像你所期待的那样,把你往死里折磨?”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平得听不出一点感情色彩。
“那的确有点可惜,毕竟我现在确实非常、特别、极其愤怒,也确实很想把你往死里折磨一轮。”她微微一顿,说:“但我不会让自己这么做。”
秋山雨仍然跪在地上,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左霏微微一顿,又重复一遍:“你不配。你太自我,但凡是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哪怕是通过骗、激、抢的方式,你也一定要弄到手。至于别人会怎么想,关你什么事呢?是吧?秋?”
秋山雨没有回应,只是抿着唇笑。
“那我就再重复一遍:没有什么东西是只要&039;想&039;就能得到的,尤其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左霏说,“就算你暂时骗到了、激到了、抢到了,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多久?你说你当过刑奴,那我问你,当了多久?”
秋山雨还是笑着不说话。
“恐怕也不超过两个月。毕竟我觉得没有哪个s能容忍你这种态度,就算你是brat,也未免太过分了点。”
“啊……但我不怎么bratty。”这回他倒是出言否定了,说:“我只是一个对虐待行为情有独钟的边缘人而已,和你一样。”
左霏不以为然:“一样?不一样。我不享受暴力,也不热衷于虐待,我不喜欢这种活动。”
秋山雨眉心微蹙,似乎对她的说法有些意外:“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触s?”
“不喜欢学习就可以完全抛弃未来不去上学了吗?不喜欢工作就可以不赚钱不上班了吗?不喜欢的事那么多,你都能挑撂子不干吗?”左霏说,“讨厌不代表它一无是处。作为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s对我来说卓有成效。而我做不了,所以只能做s。”
闻言,秋山雨抬眼问:“你试过做?”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做不了?”
“做得了做不了,我比你清楚。”
“但在喜欢s的人里,有些人喜欢的是‘施加痛苦’,有些人喜欢的是‘承受痛苦’,还有一些人,喜欢的是‘存在痛苦’。对第叁种人来说,成为施加者和成为承受者两种选项并没有什么差别,无论是亲自承受痛苦还是看别人承受痛苦,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秋山雨撑地缓缓起身,偏头笑道:“所以,如果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第叁种人?”
左霏神色微变,往后撤了两步,“你想干什么?”
“哦,你不必对我露出这种表情。我这个人的确如你所说,有点自我,但相应的,我也很讲自我原则。既然当时提出的诉求是请你做主人,那么现在不管这个诉求还有没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我都不会对你做出与之相违背的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有些坚信自己不可能当的人被引导着做一次之后,会发现那个过程并非那么难以接受;而有些惯于做的人试过做一次s之后,也仍然会觉得刺激新奇极为有趣。”
“s属性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对立面,而更像一个区间范围内的点值。点值的大小是相对的,因为有比较才会有大小。而从统计学角度上来看,人的s属性程度分布情况应当近似地服从正态分布。换句话说:纯粹的s和纯粹的都极为稀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遇s即、遇即s的……‘双’。”
左霏微微蜷起五指:“所以,你其实也是‘双’?”
“是。”
“你也认可自己‘双’的身份?”
“我本来就是,为什么不认可?”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交代?”
“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