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父母在,一定会说,他原本就是应该生活在地沟里的生物,为了一口吃的,却要挣扎在人群中,妄想自己也能融入。
他们会说他怯懦胆小,畏畏缩缩。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常砜手忙脚乱将手机摸出来。
他以为是那些所谓的家人打来的电话,却不想,是一个陌生号码。
常砜现在没有心思应付那些陌生人,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寇言打来的。
他早就得到了常砜的电话,却从来没有拨打过。
这次他一直守在小区外,突然看到常砜走出小区的声音,那状态看着好似不太对。
他几步接近,门口人来人往,他丢失了常砜的踪迹。
他怕常砜出事,并没有因为一通电话没有打通,就不再联系。
直到寇言第三次打过来,常砜这才接起电话。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甚至让自己少说话,以免露馅,“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隻问道:“你在哪里。”
常砜说:“你是?”
寇言:“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或许可以帮你。”
常砜更是满头问号,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被什么馅饼砸中,“谢谢,不用,我现在也没有需要被帮助的事。”
听筒中出现风吹过的声音,呼啦啦的。
常砜抬手捂住嘴,他怕自己压不住心底的情绪,忍不住又哭出来。
在陌生人面前哭,有些难为情。
就在此时,一个步伐极快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常砜看到这个身影,泪眼模糊,却在一瞬间认出来人是谁。
可是怎么可能呢,寇言不是大明星吗?这应该是错觉吧。
他们根本不认识寇言,这人怎么会来他身边?
寇言脚部一顿,生生让自己的身影停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
他的声音裹得风声,压得极低。
两人的电话还没有挂断,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到常砜耳朵里:“你在哭什么?”
常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疯狂擦眼泪,“我没有哭。”
那些让人难过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好像已经快要被寇言出现的惊异和意外完全压过去。
寇言眼底的凶意快要掩盖不住,“是谁欺负了你?”
“你过来。”
常砜怔怔看着寇言。
寇言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传过来,“过来。”
常砜放下手机,起身,一步一步向寇言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双手在身侧僵硬的握拳。
直到来到寇言身前半米,他不敢抬头看寇言,低着头,目光落在寇言的鞋上。
那是一双全黑的皮鞋,看上去黑沉沉的。
他看见寇言的手抬起来,常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寇言却又放下手,抓起他的手,带着他去向小区附近那个还算隐蔽的咖啡店。
常砜不想跟他走,可是寇言气势太强了。
最后他甚至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寇言。
寇言却松了口气,“这很好办,找个律师和当初接受你nainai立遗嘱的律师接洽就好。”
他拿出手机:“这事儿交给我。”
“可是,我们之前都不认识。”常砜再次道。
他将自己家这点事告诉寇言就算了,这事大伯家全小区都已经知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可他又怎么能够接受寇言的帮助,他们确实不认识。
寇言看着常砜。
常砜微低着头,鼻头眼尾通红,眼底还沉着一层水雾,让他的眼眸仿佛破碎的玻璃。
他摇摇欲坠的神情,再配上那张Jing致好看的脸,在阳光下如同树叶间那一滴几欲落下的露珠,透明、美丽却又脆弱。
这就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不认识自己。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寇言伸出手,“希望可以有机会与你成为朋友。”
和一个鼎鼎有名的大明星成为朋友,常砜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但还有更奇幻的事。
寇言当天就帮他买票,带着他回了学校,还找了个律师。
律师主动联系常砜,告诉他:“现在正值春节假期,相关部门都在放假,办理遗产继承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我已经和对方律师联系,年后这事就能办好。”
他还对常砜道:“不用担心,小事情一件。”
寇言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准备邀请常砜与自己一块儿过年。
现在倒是有了现成的机会。
常砜此时在百度各种与遗产法律法规相关的内容和律条。
这一次,寇言也给他上了一课,有时候,找律师或者懂法,会避免自己被伤害,避免自己的权益被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