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京北,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商场,怎么能确定他们想找的人就一定在这里?
找一对卖花的母女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别提有多难了。
秦懿安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然而他却始终抿着唇,仔仔细细地望着周围,听到席贝的话之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目光所及之处都观察过了。
都没有。
再逛金街也没有什么收获,两人便没别的办法,只能从商场的侧门进去。
然而,在秦懿安为席贝拉开帘子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席贝轻轻“啊”了一声,颇有些惊喜的样子。
在商场与金街的接壤处,这里风小,也没有那么冷,卖东西还不会被保安给赶出去。
“找到了,”席贝说,“找到了!”
秦懿安猝然回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找一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席贝却会很雀跃,他整个人埋在毛茸茸的小毛领子里,像极了一隻漂亮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的朝外望。
这对母女显然也对秦懿安和席贝有印象。
那位母亲怔愣半晌之后,突然抬起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是……”
是那个曾在七夕节,好不容易才拿到钱来跟她买三支玫瑰的两个男孩。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她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变得这样、这样厉害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一看就有年头了的玫红色棉袄,尽管有些干枯的头髮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但整个人却还是有些无法遮掩的疲惫和老态——或许是因为太冷太累了。
然而,她怀里的小女孩却如同之前一样,白净的小脸埋在妈妈的怀里,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小羽绒服,还有冰雪女王艾莎的靴子。
秦懿安上前,扫了一眼她脚边堆了两大盒子的花,平静道:“花怎么卖?”
那母亲赶忙道:“九块九!九块九一支……”
她似乎是注意到两个人从外面金街过来,沿路必然是看到了许多卖花人,心中对自己的价格有些不自信,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有些嗫嚅道:“我的花都好种,回去能活,我自己家里种的,今年收成不好,卖不到钱。”
小女孩似乎也醒了,她懵懵懂懂地从母亲的怀里探了一个脑袋出来,顿时“咦唔”的叫了一声:“……锅锅。”
喊的是哥哥。
“我们全要了。”秦懿安说,“一共多少支。”
“一共一百二十支……全、全要了?!”
这母亲震惊了,她被这天降下来的馅饼砸的快要呆滞住,尽管不想相信,但还是忙开始收拾花束,将手中的小女儿放下来。
她包好了两大捆。
然后舔了舔唇,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这、这太多了,您两个人回去种吗?”
“嗯。”
席贝笑了一下,蹲在地上跟那个依恋地靠着他的小姑娘挥了挥手,然后才抬头:
“您带女儿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懿安将玫瑰给抱起来,然后递到了席贝的怀里,之后才衝着那位母亲晃了下付款的页面,淡声道:“再见。”
“……”
那母亲目送着两人离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将脸凑到了女儿的旁边,有些激动似的,哽咽道:“宝宝,我们可以回家啦。”
她兴奋地抬起头,在女儿的手心里看到了一迭粉粉的东西。
“宝宝,这是……”
女人一怔。
小女儿声音nai声nai气的:“锅锅给我的,锅锅让我给妈妈!”
女人慢慢将那迭钞票抽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六张,六百块钱,加上那支付宝的一千二百块——
刚刚那两个男生是按照十五块钱一支的价格买的。
女人眼眶通红,想要站起身追出去,却被小女儿扯了一下衣角:“妈妈,锅锅说,让你买,新衣服窜。”
“妈妈,妈妈,你哭鼻子了……”
两日之后, 席贝回学校,打算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带走,等秦懿安忙完事情之后一起回家。
本是放寒假的时候了, 他没想到学校里人那么多,几乎好不容易才匆匆地从“夹道相迎”的人chao里挤回来。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个懒虫舍友竟然难得已经起床了, 正趴在地上收拾着行李箱, 发现席贝回来之后立刻衝他挥了挥手。
夏雨雪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第一个问:“哎呀!这两天约会怎么样?!”
杨帆则是推了推眼镜:“加一, 我也很好奇。”
席贝笑着跟两人讲了一下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将一些太“装逼”的部分给省略了, 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根。
然而他的两个舍友听得津津有味,简直身临其境,连收拾行李都要忘了, 靠在一块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