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源没说话。
他的脸部线条绷得极其紧,极其冷硬,原先他还在重重地将顾管家的手往下抹,此刻却渐渐顿住了。
是啊,他不能这么做。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在学校发火。
学校里到处都是眼睛,他要考虑到秦家的面子、两个孩子的名声,就绝对不能如此做。
而且,如果他只是看到了一个简单的画面就给秦懿安和席贝“定罪”,他没有底气。
就像是谈判一样。
即使你表面上处在优势,可以凭借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一举将手头的东西给拿下,也得看看自己的底牌足不足,这东西是不是别人给你下的套。
秦越源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也明白了自己刚刚有多么愚蠢,又有多么急火攻心。
“真是聪明了,真是聪明,”秦越源松开手,半晌才恍神似的笑了两声,“让人给我打电话,告诉他们在琴房,在琴房!”
顾管家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晌,秦越源才扭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顾管家,显然也并没有“原谅”他:“跟我走。”
他需要顾管家帮他查。
帮他找到“证据”。
秦越源大步往前走。
而顾管家在最后看了一眼琴房的方向之后,也将自己的脑袋给转了过来。
跟在了秦越源的身后。
如果是十年之前的顾管家,绝对想不到他跟秦越源有朝一日关系会如此僵硬。
顾管家本名叫做顾秦。
当然没有那么巧或是那么狗血,他的父母跟秦家根本没有什么纠葛。
他们甚至都跟顾秦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纠葛。
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很快就离世,父亲则远走高飞。
顾秦是被秦家上一任管家当成儿子养大的。
长大之后,他几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秦家的管家。
他跟秦越源的关系,就好像是谢晔同秦懿安。
但他没有谢晔的家庭和背景。
渐渐地,他也从“发小”的位置上退了下去,成为了一个不让人Cao心一点点的管家。
秦越源似乎也渐渐遗忘了,顾秦不仅仅是他的管家,更是他的朋友。
他也忘了,曾经他与顾秦一块上学的时候,顾秦那出色的表现、落落大方的气质,以及毫不逊色于他的气势。
“我没想过,”坐上车的秦越源将目光落在了车内微微摇晃的玻璃酒杯上,“有一天,你会背叛我,去支持除了我之外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我儿子。”
他的手机被他放到了一旁。
数份资料正往他的帐号内传输,条理清晰的时间线一行行列了出来。
顾秦摇了摇头,手中整理资料的速度慢了一些。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越源。”
顾秦很久没有用这个亲近的昵称喊过秦越源了。
秦越源几乎怔愣了一瞬,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
“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作为朋友,我会支持你这个人,但不会支持你的所有行为。你说‘没关系,只有你来做管家我才放心’,所以我为了支持你,我做了管家,做了二十年。”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也是你判断出来,最好、最聪明的决定,”顾秦一字一顿说,“那你现在后悔吗?”
“最聪明的决定也会产生变化,也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你还要相信你的判断吗?”
秦越源猝然握紧了杯子,那昂贵的浮雕甚至嵌入了他的掌心,几乎是疼痛的。
如果这句话是任何另外一个人来说,大概秦越源都会皮笑rou不笑地表示不讚同。
但偏偏这句话是顾秦说的,是顾管家说的。
秦越源沉默,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语句。
“懿安和席贝,他们的事情我知道一点,但也不比你多多少。他们的感情很好,从小时候就看得出来,我一开始也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关系好,”顾秦叹口气说,“但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我没拦他们,但即使我拦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秦越源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捏着的玻璃杯在他的掌心微微摇晃了一会,很坚硬,却像是要碎了。
顾秦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似的,继续说:
“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年纪大了,不该管,也管不了。你要是强行棒打鸳鸯,只会让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恨你。”
他最后才顿了顿,轻声总结:
“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管家,当成一条狗,你就当我是背叛你了。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朋友,就不要想着做最聪明的选择。”
秦越源的手机发出了一声“嗡嗡”的轻响。
他点开了文件的详情。
第一个名字实在陌生,仔细看才能想起来,“李承逸”,是当时恶意中伤席贝,之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