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卷还放在周耕仁的床边柜上完好不动,看得她有几分嫌弃。
她在百年前好歹也是天云镇上令官爷也垂涎的美人,虽然当时的官爷做的画不怎么样,但好歹把自己画得相似八九分,怎么那周耕仁就不知怜惜呢?
草包一个。
清娘打开了卷轴,看着里头除了一朵腾在半空中的花以外空白无一物,又再次嫌弃地撇了撇嘴,这才将画给收好,慢吞吞地走到外头去。
这福泽延绵的周家也不过如此。
在她那时候,所谓的福泽延绵还得是能读书做官、多子多孙的人家,但现在的周家一家上下竟不到十口人,看起来多么寒磣?
若不是周明雄身上当真福泽深厚、Jing气丰沛,让她不过一个晚上就觉得脱胎换骨,甚至都快要攒足了离开周家、离开画卷的力气,她都觉得儿时听闻的那算命仙就是个骗子。
清娘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魂体所寄生的画卷给放到了周明雄房里放画卷的缸子里,这才又重新走出房间,往此刻空无一人的厨房里捞吃的。
她是鬼怪,不需要凡间饮食,但总得做做样子给周明雄看看不是?
外头正在摆流水席,周家家宅里的大小厨房全都空空如也,但倒也给清娘这暂且还「见不得人」的、没名没分的「小妾」留了些蒸煮好的熟食。
清娘嗅了嗅味道,一面嫌弃地举筷子摆弄着菜rou,将热腾腾的菜餚给翻来覆去。上头原本蒸腾的热气随着香味进到了她的鼻腔,而被她摆弄着的菜餚原本油亮的色泽也逐渐枯暗下来。
「没意思。」
化形后的她虽然能吃,但进入嘴里的不过就是无味的固体,而靠气味享用到的味道却又无趣,令她一时觉得自己为了超生所付出的代价也未免过大了些。
慢悠悠地又飘又走回房里的清娘恰巧与带着老和尚走进周家的周耕仁等一行人错过,并未被看见其被太阳照得有几分清透的身影。
「老师父,那里就是我的房间。」
小和尚吃得慢、还在座位上细嚼慢嚥,老和尚已经跟着殷勤的周耕仁走到了周家的门埕。
老和尚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却也看见铺着红砖的宽阔门埕处拖曳着一道长长的、鲜明的黑影。
的确曾有Yin邪。
老和尚姑且将心里话给按捺着,又指了个方向问:「那么那里是……」
「那是厨房。」
老和尚微微凝神感受着那道在正午之下依旧鲜明的Yin气,道:「先去那里看看吧。」
周耕仁尊敬老和尚,自是无有不应。
两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厨房处本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却在他因嘴馋而随手揭开竹编菜罩的时候飘来了一股酸味之时,老和尚这才将原本按捺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口:「Yin邪能入厨房,看来恐怕在你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啊?」
周耕仁凑向了老和尚,彷彿他那亮錚錚的脑袋就是佛菩萨的顶上圆光一般能驱邪避害:「老师父,你、你说的是真的啊?」
老和尚点了点头:「厨房有灶神守着,又时常烧火,对于寻常Yin邪而言可谓不得安寧,但这Yin邪看来似乎不怕这些。」
周耕仁听了浑身的肌rou又紧绷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跟周明雄一样犯了头疼的毛病。
这几天一下子兽仙、一下子Yin邪的,弄得他犹如惊弓之鸟,虽然这大白天的还不至于让他害怕那些妖魔鬼怪,但难就难在既然自己现在知道了、也就代表晚上可能想起──大白天的他无所畏惧,但深夜里总会害怕那些神出鬼没的邪祟。
不行,今天必定得趁着太阳还掛着就把问题解决了!
想到这里,周耕仁甚至不顾一切地抓起老和尚的双手,满脸恳切地请求道:「老师父!我的……不是,我们周家的安寧就靠你了!」
老和尚脸上也没显为难,只道:「我们再看看,找看看那Yin邪究竟藏在哪里。」
周耕仁只当老和尚同意自己的请求,自也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
两人在偌大的周家宅邸四处看了好一回,除了周家人所住的厢房并没有踏进去外,其馀的地方能绕上的都绕上了,老和尚甚至也明白地指着周耕仁的房间也有问题,却在之后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耕仁心里就像是吊了十五个桶子一般七上八下的,正想再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老和尚忽地说道:「若是其他地方都看过了,恐怕那Yin邪也就藏在哪个人的房间里。」
「那、老师父啊!难道在外面看不出来吗?」
其实是看得出来的,而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老和尚有老和尚的顾虑,只委婉地说道:「周家现在正在办喜事,不方便。」
不好闹大。
在这办喜事的当口跟着周耕仁在周家家宅里四处巡逻家宅恐怕早已犯了人家的忌讳,更何况还要捱个儿地进人房里搜寻?
老和尚顾忌着人情世故,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那Yin邪能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