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落座不久,戚瑾到了,穿着金吾前卫指挥使的绯色官服,火光跳跃,他面如冠玉。
元佑帝虽然更欣赏陈敬宗的真性情,但似戚瑾这样喜欢虚与委蛇的文官做派,元佑帝只是偶尔厌烦,大多时候也都能公允对待。做皇帝的,心情好的时候看谁都顺眼,不好的时候,即便亲母后亲姐姐,也能让元佑帝挑出一点毛病来,他要做的,便是尽量不让这些个人的喜好影响国事的处理。
见礼过后,戚瑾坐在了元佑帝右手边,中间还隔了一个空位。
元佑帝:“怎么坐那么远?离近点,方便说话。”
戚瑾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挪过来,这个位置,让他抬眸便能瞧见对面的华阳。
华阳面前摆着一张茶几,白瓷茶碗被火光映红,吸引了她的视线,却不知她此时的面容比跳跃的火焰更动人心弦。
戚瑾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问元佑帝:“下午空中飞过一排大雁,皇上可瞧见了?”
元佑帝:“嗯,可惜飞得太高,超过百丈了吧?不然还可以试试箭法。”
戚瑾:“皇上好眼力,这个射程,普通弓箭难以企及,弩箭或可一试。”
两人就开始聊起弓箭与狩猎技巧。
远处传来守卫朝驸马行礼的声音,华阳抬起头,看到陈敬宗同样穿着绯色的正三品武官官袍大步走来,英俊绝对不输戚瑾什么,偏偏他一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分别串着一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猎物。
华阳收回视线。
元佑帝则颇为惊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驸马。
“臣拜见皇上。”手拿猎物,陈敬宗不是那么规矩地行礼道。
元佑帝笑道:“免礼,这是你白日打到的野味儿?”
陈敬宗道:“也没有特意去猎,骑马时瞥见草丛里有动静,运气好真打到两隻,皇上若不叫臣,臣差点就要跟那边的将士们分吃了,可见还是您最有口福。”
华阳皱眉道:“皇上从未吃过这种烤物,肠胃会不会不适?”
元佑帝:“姐姐多虑了,朕也没有那么娇气。”
华阳继续瞪着陈敬宗。
陈敬宗看看姐弟俩,一副不知该听谁的模样。
元佑帝率先对姐姐妥协了:“朕已经用过晚膳了,隻吃两口尝尝味道。”
华阳神色稍霁。
陈敬宗松了口气,隔着篝火将一隻兔子抛给戚瑾,他绕到华阳左侧,板板正正地坐好,一言不发地烤起兔rou来。
火舌炙烤着已经洒过调料的兔rou,兔rou滋滋地冒着油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华阳沉默不语,元佑帝笑着问陈敬宗:“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吃这些野味儿?”
陈敬宗瞥眼隔壁端庄雍容的长公主,悄悄朝元佑帝使眼色,希望皇帝小舅子先别提这茬。
元佑帝想听故事,非要他说,反正姐姐嫌弃驸马粗俗也不是一两天了。
皇帝最大,陈敬宗隻好讲起他少年时候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事迹来,说着说着他仿佛也忘了长公主,神采越来越飞扬,嗓门也越来越大。华阳见弟弟那么爱听,干脆与陈敬宗交换了位置。
待兔rou烤好,陈敬宗撕下最酥最好吃的部位,想也不想地递给元佑帝。
元佑帝朝姐姐那边使眼色。
陈敬宗反应过来,赶紧再递给长公主。
华阳一脸不屑:“你们吃吧,我怕肚子疼。”
陈敬宗悻悻然,再把烤rou递给元佑帝。
元佑帝尝了尝,不知道是烤兔子本来就好吃,还是陈敬宗的手艺太好,反正他很惊喜,还帮忙劝说姐姐。
两人一起哄着,华阳这才勉强同意吃一点,她却是不肯碰那油油的烤rou,陈敬宗便撕下一条,喂到她嘴边。
华阳垂眸咬了一口,吹弹可破的面颊被火光映红,那似羞非羞却秾丽至极的颜色,连元佑帝这个亲弟弟都看怔了一瞬。
陈敬宗更是直勾勾地看着长公主,手也继续伸着。
华阳一眼瞪过来。
陈敬宗尴尬地低下头,嘴角却往上扬起。
到底是夫妻,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恩爱让元佑帝只能看向此时此刻同样单着的戚瑾。
戚瑾笑笑,也从自己这边撕了一条烤rou,献给元佑帝。
四人边吃边谈,直到美髯飘逸的陈阁老散步般溜达过来,立即领会陈阁老意思的元佑帝咳了咳,恋恋不舍地宣布他要休息了。
戚瑾单独朝金吾前卫的方向走去。
陈敬宗护送华阳回营帐。
没多远的路,很快就到了。
走到营帐前,华阳转身,看向两步外的陈敬宗。
先前她随军半年,陈敬宗直到天冷了才偷偷溜到她的营帐给她当汤婆子,现在便是华阳邀请他进去,陈敬宗也不可能去。
他隻问了一句:“今晚的烤兔rou,真不好吃?”
华阳垂眸:“还行吧。”
陈敬宗笑了:“下次咱们单独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