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新条例对不遵守清丈条例的宗亲、官宦、军民的惩罚也更加详细,包括鼓励百姓监督揭发,一旦发现仍然有继续瞒报、少报者,除了没收该部分田产,轻则罚银、贬官,重则入狱、流放、问斩。
公爹还给华阳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这次清丈母后与弟弟都十分支持,待到明年正式推行此条例时,弟弟会分别派遣四名锦衣卫去各省府、两名锦衣卫去各县城督办,锦衣卫到了地方后,还会要求各县动员当地学子研读《清丈条例》,并在县城、村镇为百姓讲解,以免百姓误解新政,民心生变。
锦衣卫都出动了,已经被考成法磨砺三年的地方官员,哪个还敢继续鱼rou百姓?
华阳相信,这辈子的清丈只会比上辈子更有成效,只要何清贤留在内阁,后年的“一条鞭法”也将更加惠国利民。
当百姓们不会再变成新政的苦主,前世公爹的第五罪“增税害民”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华阳深深地松了口气。
公爹的七条罪名,最难化解的便是这第五条,因为涉及到两条新政的推行,她一人难敌万千地方官。
幸好公爹的性情在她的潜移默化下有了些微改变,公爹肯让何清贤进京,新政也便越发完善起来。
华阳特别喜欢这版的新条例,陈敬宗回来时,她还在翻来覆去地品味。
陈敬宗脱了靴子,坐到她身边,一眼就认出了自家老头的字,紧接着又在华阳的鼓动下,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华阳问:“怎么样?”
陈敬宗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骄傲,那模样,仿佛老头子是她亲爹,她得意洋洋地跑来跟他显摆。
陈敬宗不肯夸老头子:“先帝让他做首辅,他若不做出点实绩来,岂不是尸位素餐?”
华阳:“首辅多了,没有几个敢公然得罪天下宗室与官绅。”
陈敬宗:“你也是宗室,名下不少田地吧?”
华阳:“我那都是父皇赏赐的,没有再多贪一亩。”
陈敬宗:“可全国两三成的田赋要拿去奉养你们这一大家子宗亲,按照两个老头子的改革,迟早这把刀会真正地落到宗亲头上,那时你会不会恨他们?”
华阳:“落就落,如果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光我自己穿金戴银又有什么意思,倘若百姓们都能衣食无忧,那宗亲的日子也绝不会差了。”
陈敬宗摸了摸她的脸:“你还真是仙女下凡。”
这一次,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点嘲讽或调侃。
华阳与他对视片刻,拍开他的手,再把这几张条例与公爹的信塞给他:“拿去烧了。”
堂堂首辅将尚未发布的朝廷政令提前抄送给长公主,这不合规矩,哪怕公爹没有叮嘱她烧了,华阳自己也知道轻重。
陈敬宗端过来一盏铜灯,取下灯罩,一张一张地将纸张放进去。
华阳坐在旁边,看着那些纸在金红色的火舌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火光是温热的,也将她心头的一层Yin霾驱散。
饭后躺在床上,华阳漫不经心似的道:“马上要腊月了,今年的年假,你可有何打算?”
陈敬宗抱着她:“没什么,就想天天跟你连在一起。”
书里说夫妻恩爱都是用“黏”在一起,他偏说“连”。
华阳瞪他。
陈敬宗不服:“春夏秋三季还能陪你出城赏赏风景,冬天这么冷,不在家里待着还能去哪?”
年纪轻轻的夫妻,只是待在家里的话,最大的乐趣可不就是“连在一起”?
华阳问他:“听说过汤泉吗?”
陈敬宗心里一动,嘴上道:“没听说过,只听说过螳螂拳。”
华阳:……
她斜他一眼,给他这个没享受过什么正经阁老儿子待遇的土驸马解释道:“汤泉就是地下涌出的一种温热泉水,跟咱们泡澡时的水温差不多,京城北面八十多里处就有这么一处产汤泉的山脉,名为汤山。”
陈敬宗:“那今年咱们就去汤山过。”
华阳:“想得美,那么好的地方,早被皇家圈起来了,建成行宫,除非母后、弟弟去了咱们能跟着,不然也进不去。”
陈敬宗:“既然去不成,你跟我说什么。”
华阳:“行宫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汤泉之地,只是早被人占了建成别院,我出宫才几年,还没有遇到有人要卖那边的别院。”
陈敬宗:“你这一波三折的,直说到底能不能去。”
华阳忍笑道:“姑母早些年倒是买到一处别院,如果她今年不去,咱们倒是可以借住一段时日。”
陈敬宗:“明白了,姑母喜欢什么,明日我就派人去物色礼物,孝敬她老人家。”
华阳:“你孝敬我就成,姑母那边我去说。”
陈敬宗立即就把她按平了。
华阳:……
好不容易他亲够了换了地方,华阳才恼道:“我要的是你的礼物,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