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认识我的人。”魏枕风道,“可只要认识我,定然会知道只靠这些无名小卒无法伤我分毫。”
白榆若有所思:“明知道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行刺,依然要派人前来,是为了栽赃嫁祸?”
沈不辞给每个刺客都搜了身,并未发现任何能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周怀让大惑不解:“幕后主使知道这些人动不了王爷,又不是为了栽赃嫁祸,那他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就是让魏枕风去猜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让他对每一个有动机的人抱有疑心。”赵眠轻嗤一声,“看来,盯着北渊皇位的人不少。”
“有点意思啊。”魏枕风饶有兴味道:“盛京的局势恐怕比我想得还要有趣。”
这一出把所有人都闹醒了,大家没了睡意,索性收拾好东西,冒着夜色继续赶路。
在天际初亮之际,他们刚好跨越了南北边境。徐徐而升的旭日渲染了悠悠转醒的山脉,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它们原本的面貌。
这,便是魏枕风的天下。
赵眠上一回来盛京是在冬日。在他的记忆中,盛京是一座藏在皑皑白雪下的都城,色彩单调乏味,建筑宫殿庄严肃穆,天子脚下的气势威压大于热闹繁华,和南靖的上京截然相反。
如今春日再临盛京,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重了。傍晚刚过,街上就看不到什么行人了,老百姓闭门不出,城内巡逻的禁军是过去的好几倍。置身其中,隻觉得压抑沉闷,呼吸中都带着警惕。
盛京两个月前遭遇巨变。城内,蓄谋已久的废太子在皇宫内发动宫变,恆亲王持天子之令,率禁军对太子一党进行剿杀;城外,凉州军打着勤王的名号直逼盛京,实则意图支持废太子谋反。幸好恆亲王的征西军早有准备,提前赶到了盛京,以逸待劳,并与英王麾下的禁军前后夹击,大败凉州军于城下。
城外血流成河,城内百姓幸免于难,唯有连续数日的厮杀马鸣之音和随风飘散而来的血腥之味伴他们度过寒冬长夜。
此后,废太子兵败自尽而亡,天子一病不起,大权尽收恆王手中。
这是传入北渊老百姓耳中的正月初九之变,北渊史官也是如是记载的。可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赵眠骑在马上,看见城门口站了一大堆人,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眉眼生得不俗,仪态不输成年人,只看他端端正正地站着,脸上一副谦卑之态,显然是在等一位重要的人物。
季崇道:“是五殿下。”
北渊五皇子,魏枕风的五弟,名魏璁宸,其生母是在魏照修后宫中地位颇高的德妃。这对母子在太子和恆亲王的党争中选择明哲保身,作壁上观。直至宫变的前一夜,才投入魏枕风的阵营。
在魏枕风主动放弃皇位的情况下,生母身份尊贵的五皇子无疑是新一任太子的热门人选。
赵眠问魏枕风:“你是不是故意向盛京透露了你要回来的消息,就是想看看各方势力会作何反应。”
魏枕风“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城门上的“盛京”二字,哂道:“至少我已经知道有人会来接我,有人会派刺客去边城问候我。”
魏枕风骑马来到魏璁宸面前。魏璁宸本就年龄小,在马下更显得小小一隻。他朝自己的二哥恭恭敬敬地行礼,腰几乎弯到了地上。
“皇兄一路辛劳。”魏璁宸看着老成持重,声音仍旧是孩童的稚嫩,“璁宸恭迎皇兄归京。”
魏枕风注意到魏璁宸脸色发白,嘴唇干裂,问:“你在这等了多久?”
魏璁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回皇兄,璁宸没等多久。”
站在魏璁宸身后,一个宦官模样的中年男子道:“王爷,五殿下一早便在城门口等您了,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魏璁宸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赵眠心道魏家人还真是一窝的狐狸啊。只听最好看的那隻双泪痣狐狸道:“辛苦五弟了。”
魏璁宸忙道:“不辛苦,这是璁宸该做的。”
魏枕风点了点头,状似关心地问:“你近来学业如何。”
魏璁宸便将自己这阵子所读之书一五一十地告知魏枕风,魏枕风夸了一句“不错”,两人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魏枕风没有去恆亲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宫变事成之后,他一直住在北渊历代帝王所住的承明宫,虽无天子之名,已是天子之实。但就因为没这个名,魏枕风始终隻睡在偏殿。
于是,承明宫就成了赵眠在北渊的临时住处。一箱箱行礼搬了进来,承明宫的茶换成了点春枝,书架上的兵法和词集挨在一起,游龙枪也多了一个名为惊鸿剑的小伙伴。
魏枕风还没来得及感叹赵眠嫁妆之多,接连不断的事情就找上了门。
先是德妃母子,德妃似乎觉得儿子亲至城门口等候三个时辰还不够,又派人送来了她亲手炖的莲子红枣汤,这些汤最后全进了周怀让的肚子里。
再是魏枕风之前在南靖提到过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