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外场和内部的服务人员被我这个「间杂人等」搞得慌了手脚,纷纷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因为门上面明明贴着很大的字: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
我的头依然不断往内探,「我要找做蛋包饭的主厨!让我见他,拜託……」
我要见他。
「难道餐点有问题吗?」他们更加纳闷。
「没有,我只是想找他,拜託让我看一眼就好……」我恳求地望着那些服务人员,他们的脸上写满困惑。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拉扯扯,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继续理我,只好妥协,其中一个女服务人员往厨房内喊着:「刚才有做蛋包饭的,有人认识这位小姐吗?」
热气不断升腾,我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眾多厨师中,两个回了头,把口罩摘下,「哪位小姐?」
我往前站了一步,一手按住胸口,努力想压回那股强烈的感觉。
两个厨师都是男生,一个比较矮,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一个比较年轻,但身形却壮硕许多。
在氤氳中,我看不见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庞。
「请问……有你要找的人吗?」那个女服务人员问。
我以为,只有他会做出那样的蛋包饭。
「对不起,我可能记错了。」我很内疚地低下头,「抱歉打扰你们了。」
我很狼狈地离去。
脚每踏出一步,我的心就往下坠了一尺,难以言喻的痛楚啃蚀着我最脆弱的地方。
回到座位后,学姐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小嵐,你怎么了?有看到认识的人吗?」
我沉默良久,才挤出一点带着苦涩的笑,「没有啦,我看错了。」
子芽学姐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还以为你看到偶像咧,跑那么快。」她撇撇嘴,「快吃啦!凉了就不要说不好吃,我请客,所以你一定要吃光光。」
「好啦……」
我把叉子往那张笑脸一刺,咬下第一口,带着番茄酱的蛋香在舌尖化开,微微的甜,淡淡的咸,一起在我的味蕾上跳舞。
一层雾气瞬间蒙上我的双眼。
好吃。
真的很好吃。
但没有他的味道。
你这么想嫁给我就对了?
如果我现在说「对」,还来得及吗?
我好想念他的俏皮话语,想念他像个好丈夫为妻子下厨的销魂背影,想念那个他亲手画上的、只属于我的微笑蛋包饭……
几年过去了,我始终在等待同一个人。
好像有什么滴到盘子上了,混合着说不出口的思念,在盘缘停歇下来,我凑近才看清楚——
原来是眼泪。
*
夜很深,我躺在床上,尚未入睡。
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琪拉学姐的鼾声依旧很响。
我将背挺直坐起来,查看最近的通话纪录,杨清占了大多数。
什么时候,我就这么让他进到我的生命里。
连我自己都无法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点进收件匣,我看着以前朋友的祝福简讯,盯着他们的名字,那些曾经与我亲近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我一封一封地删掉,彷彿这么做就能完全删去那段记忆,悲伤的,或快乐的,我都已不留恋。
你是不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啊?
杨清这样问我,但我没有回答。
把过去留成空白,我是不是就能怀抱希望面对未来?
所有简讯都删掉了,只剩下那一些,我不愿失去的、不捨抹灭的。
放学到游泳池找我。
加油,段考后我们海边见。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在哪里?
如果你在家,下来开门好吗?我有话要说。
你是不想理我还是心情不好?
我去找你,不要乱动。
放学东侧门见。
不读到最后一封,就如同手机里有看不完的简讯,好像我还是十七岁,就连那段璀璨的青春也因为时光的停留而不失光彩。
然而,这都只是幻想罢了。
希望有一天,能把全世界的天空都送给纪小嵐。
他的愿望太过美好,却成了爱情的一块缺口,宛如那幅拼图,无法拼完整。
我按下拨号键,将手机贴近耳廓。
空调持续运转着,夜不再如想像中那么寧静。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从话筒传来的声音果决冰冷,阻断了唯一的那道联系。
一种很悲伤很苦涩的感觉缓缓流入胸口,眸歛下,我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纪小嵐,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因为怀念,没勇气面对的便不愿去承认。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