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地!
顺天府的人,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再不济喜欢在茶余饭后谈论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都知道,当今皇帝的局势并不好。
以往,太宗皇帝在,后来太宗皇帝崩逝殡天,洪熙皇帝也能够勉强稳住局势,最起码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但是现如今的宣德皇帝就不一样了。
吴王一脉很强势,但强势的却并非是吴王,而是吴王世子。
所以,在太宗皇帝崩逝殡天之后,洪熙皇帝仍旧能够稳住局势。
但宣德皇帝不行。
强势的吴王世子与宣德皇帝是同一辈人,但在功劳,尤其是为大明的功劳上,吴王世子比宣德皇帝强得太多,太多……
谁都知道,吴王世子出手狠辣,亘古难见。
鞑靼、交趾、倭国、暹罗,乃至帖木儿帝国,但凡是被吴王世子盯上的,最后的结局都不怎么好。
不仅要亡国,还要有大量的伤亡,甚至全都是伤及根基,几乎是灭国的地步。
截至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高棉、占婆国和德里苏丹三者能够在吴王世子手下保证完全,但那些要么是提早投降,要么就是被自己的国民给反了的。
换句话说,那些朱瞻壑直接过去接收的,最后都保存的很好,凡是需要朱瞻壑出兵征伐的,结局都不怎么样。
在这样的局势在,站在朝廷对立面的又是这样的一个人,顺天府的百姓在茶余饭后闲谈的时候,往往都会忍不住担心。
他们担心日后一旦冲突骤起,不管是朝廷率先发难、提前铲除祸患,还是朱瞻壑举兵靖难,奉太宗皇帝遗诏肃清君侧,他们都担心最后的结果。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谁都知道朝廷胜算渺茫,他们担心那个杀伐成性的吴王世子进入顺天府之后,会不会像以前攻克敌国时那样大开杀戒。
有人觉得会,因为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吴王世子的对敌之策虽然残忍,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君不见倭国灭国多年,但至今为止仍旧是大明在管理,原本的倭民老幼都在耕种,青壮都在给大明挖矿。
人性本就是逆反的,无论是哪里都不缺互相抬杠的人,所以有人说,自然就有人反对。
有些人觉得不会,因为从永乐七年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间朱瞻壑可以说是杀人无数,但这些人都有着几乎固定的定位。
贪官、jian商、外敌……
十六年间,从未有人听到过朱瞻壑滥杀无辜,对大明的百姓下杀手。
但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快到让他们毫无准备。
也来得如此悄无声息,悄无声息到了他们甚至还什么都不知道,挂着明和吴两张大旗的军队就进入了应天。
同样的,他们也没有想到,在顺天皇城北面驻扎的三大营没有任何准备。
他们更没有想到,顺天皇城的守军连抵抗都没有不说,还大开城门,迎吴王军入城。
最后,他们死都想不到,当今皇太后张氏、英国公张辅、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一众人,亲自出城迎接吴王军入城。
是夜,皇宫。
奉天大殿前,朱瞻壑坐在丹陛石的顶端,看着下面宽广但空旷的丹墀,看着丹陛石上Jing美的龙形图案,发出了一声叹息。
拎起酒壶,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朱瞻壑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月中了吧?不然的话这明月怎么如此的圆?
“其实,你可以的……”
一声叹息响起,朱瞻壑微微侧身,在看到来人之后迅速起身。
“大伯母。”
张氏伸出右手,让随行的内侍和宫女就此站定,然后才抬起脚,朝着朱瞻壑的方向走来。
站在朱瞻壑的身侧,张氏看着下面宽广的丹墀,发出了一声夹杂着惋惜、失望和心疼等各种不同意味的叹息声。
“其实,你比瞻基更合适那个位置。”
“而且,以大局来说,你才更应该坐上那个位置。”
“因为,伱能比瞻基做得更好……”
“最起码,我也能有脸下去见你爷爷,见你大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瞻基,为了大明的未来而惶惶不安。”
“放心吧,大伯母。”朱瞻壑微微一笑,再次坐在了地上。
“我会安排好的,就是您不要介意才是。”
“唉……”张氏再次发出一声叹气,缓缓地低下了头。
弯下腰,拿走了朱瞻壑手中的酒壶,张氏转身离开。
奉天大殿前,朱瞻壑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但却有一段残音在空中飘荡,直至慢慢消失。
“好孩子,苦了你了……”
……
翌日,清晨。
顺天城的百姓们都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看着外面世界的变化。
这一夜很是平静,平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