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懂事,更是很少拒绝母亲的说辞,这次却因为心中不好的预感,他忤逆了母亲。
这话说出来以后,少年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失言了,他犹如小兽将自己缩成一团,颤着身体,随时预备着接受女人的责骂。
他还在执拗地说。
”我不要小团,我就要娘。”
他看起来那样脆弱,小脸苍白,绝望中还有乞许。
女人对他不好,毒瞎了他的眼睛。
可是她是他在世上唯一能依赖的人了。
林鹭撑起圆滚滚的身体,慢慢挪动到祝如疏手边,又翻身攀上他的掌心。
祝如疏没再将她丢开,而是将毛茸茸的球抓在手心里。
林鹭贴着他僵硬又颤抖的指尖,知道他心中有多害怕。
她用腹部拿出最柔软的毛绒蹭着少年的指腹。
想要给他一些安慰,穿成这么个小球别的她也做不到。
女子闻言,神色泛着冷,她掐紧手心,几乎将血色蔻丹扣进掌心的软rou中,低眼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好似方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阿疏,你知道吗。”
“我有时特别恨你,若是你不出生,我也不必被困在此处,日日活在痛苦中。”
“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你。”
少年闻言,指尖握住的笔碌碌滚到地上。
母亲恨他。
他心中早就应该明白。
少年缓缓蹲下去,在黑暗中摸索着将笔捡起来,笔端发黑的墨染了他一身。
但是少年置若罔闻,他早已换下方才的茫然和脆弱,只笑如春风同面前的女人答道。
”我知道了母亲。”
母亲喜欢他乖顺的模样,不喜欢他的反抗。
所以后来他总是笑着,对谁都是笑着。
林鹭听完少年的这句话后被系统弹了出来,从梦中惊醒。
—
醒时一旁是比回忆中大了不知多少号的祝如疏。
少年坐在身侧问,垂眸敛着眉眼间的笑意,只问她。
“为何师妹睡着了还在唤我的名字。”
殉情
日刚破晓, 白雾霭霭, 水天连接之处翻起白肚。
铺天盖地的夜雪铺陈远处的山尖,近处四周的地面,少女堪堪睁开眼眸。
见着天色未亮,她在朦胧目色中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却正好对着床前少年如玉的苍白面容。
少女眨了眨眼睛,衾被拉过下巴, 只露出一双惺忪眼眸,像是还未从梦中缓过神来, 模样迷糊。
林鹭盯着眼前的少年出神,她觉得他好似比往日里苍白脆弱几分, 同梦中的幼小身影似乎有些重叠上了。
甚至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又觉得能窥得他人的过往经历是相当神奇的事。
就像林鹭抬眼看着祝如疏绝世容颜上宛若假面的笑, 下一刻便能想起他在梦中谦卑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似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少女抬起一双浑圆的杏眸,瞅着祝如疏脸看了半天, 都未曾回答他的问题。
少年不言,只是含笑坐在床榻边。
二人之间始终保持一臂之距。
林鹭盯着他瞅了半宿, 不知怎么的就下了个结论。
他定然很恨自己的母亲。
—
少女唇瓣微张, 声音还含着初醒的喑哑娇糯。
“梦见师兄了。”
祝如疏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
耳中突然灌进少女虚浮的声响,像在苍茫的黑夜中, 突然被人拉进溪水中, 眼鼻口都灌了涓涓细流进去,叮叮咚咚作响。
他闻言勾唇,眉梢舒展。
双手撑着床边犹如日出背后的Yin影,压了过去, 将少女困于两臂之间。
扑面而来的松香气似乎灌入她的鼻息、恍若游走于身体各处, 林鹭嗅着气味清醒了些。
距离太近了, 林鹭盯着眼前放大的面容,面颊飘起不自在的红晕。
少年肤色苍白细腻,眉目间山水婉转,唇淡而薄,是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难以辩驳的美。
饶是林鹭也顶不住他靠这么近。
她才知小说中原来是真的,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又坏又帅啊。
二人似乎下一刻便要撞上鼻尖。
祝如疏另一只手将翻身险些摇摇欲坠的少女捞起来,笑得温柔如画卷,同她耳鬓厮磨。
“师妹可是梦见我将你杀了?”
少年的声音始终含着几分慢条斯理,恍若风骨柔情的眷侣。
林鹭抬头看了看祝如疏的神色:……
又往被褥里缩了缩。
常言道,醒过来还不如睡过去,有些人活着,她在祝如疏心中已经死了。
林鹭又瞥了一眼旁边横着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