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将军如何作想,阿鸢今日都要说,自打入将军府的第一日起,阿鸢便是打定主意,一心一意对待将军你的。三皇子不过是故人而已,那日他出手相助,我便出于礼数前去道一声谢,不过寥寥数语,旁边亦有其他护卫随从跟随,绝无其他逾越之处。”
却见对方一脸纯然地看着自己,眼神比先前更加委屈羞怯,说话声音也跟着轻柔许多:“阿鸢不在乎手上的伤,只希望那位叶姑娘的误会是真,阿鸢真是将军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又一次得到答非所问的回答,沈鸢也并不在意,左右卫驰今日的反应要比昨日好得多,眼下寻到了生机,她自不肯轻易罢休,只上前一步道:“阿鸢绝非举止轻浮之人。”
抚在男人衣襟处的指尖捏紧,沈鸢脚尖踮起,扬起脖颈, 只需稍稍往前,她的唇便能触及到他,她知道可以的。
指腹上的白色膏药慢慢化开,卫驰松开手:“三日之内,瘀伤便能消退。”
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柔情在沈鸢眼里便是一抹生机,机会难得,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大胆上前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回到方才宽衣时的咫尺:“阿鸢同三皇子之间,绝无半点不明,但将军同那位叶姑娘之间,好似有很多瓜葛和过往。”
又有温热触感传来,仍旧是方才那般不轻不重的指腹摩挲,只是男人粗粝指腹上沾了些活血化瘀的白色药膏。疼痛稍减,沈鸢凝了凝神,又从中察觉出一丝生机来。所以,近来她所察觉到卫驰的异样,皆是因为那日他见到自己和萧穆的廊下对谈?
◎只需稍稍往前,她的唇便能触及到他◎
傍晚雪停, 此时又复降起来。寒风卷着细雪扑在窗棂上, 发出簌簌声响。
知道对方不会应声,沈鸢只顿了顿,又继续道:“叶姑娘与我的恩怨皆因先前所赠的那枚香囊而起,因她以为将军的心上人是我,故而才百般刁难,甚至出手伤人,对不对?”
试探得到了想要的回应,沈鸢眉尾轻扬,面上是少见的妩媚动人,细白指尖抚上眼前微敞的玄色暗纹衣领,再次开口问出那个多次未得到回应的问题:“将军身上的伤……”
沈鸢久未得到回音,四下沉吟半晌, 只缓缓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眸。
四下静了一瞬,卫驰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若他知道此举会给沈鸢带来麻烦,他断不会问她讨要香囊。
四目相交, 恍然想起昨夜发生之事, 眼前的一幕幕皆与昨日似曾相识, 却又有着许多不同, 今日两人间的误会解了, 还有卫驰方才开口回答的那一句“不会。”
沈鸢抬头,看着眼前面色冷肃之人,眼底满是伤怀和委屈:“将军莫要,负了阿鸢……”
卫驰意外地没有回避。
京中姓崔的官员本就不多, 等劳动卫驰派出手下亲信出马,且还需夜探的,当就只有崔墨府邸了。
卫驰听着耳边真假难辨的话语,看着面前清丽澄澈的眉眼,沉吟片刻之后,倏然开口回道:“不会。”
蒙着水雾的双眼意外亮了一下,落在自己正在上药的手腕之上,如此说来,卫驰近来的古怪行径,或许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卫驰低头, 目光落在她轻颤的眼睫之上,未作回答。
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愧疚,卫驰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回答沈鸢的问题。
沈鸢觉得自己这一番解释尚算清晰,见卫驰仍无动于衷,只继续道:“阿鸢解释完了想说的话,也想问将军一个问题。”
卫驰低头,看了沈鸢一眼,尽管她已极力掩饰,但脸上的惊诧和慌乱失
“可好了?”
不知是沈鸢说话的声音太过轻柔,还是眼神太过真挚,有那么一瞬,卫驰竟觉得她所言非虚。
沈鸢心头一紧,对卫驰的回答感到极其意外,身子微微前倾,鬓发擦过男人的下颌,沈鸢侧头,脸贴在男人精壮结实的胸前,听着耳边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话中真假自是难辨,但却多了几分投怀送抱的暧昧旎漪。
沈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攥在卫驰衣襟上的手却未松开, 非但没松, 反倒还攥得更紧。与段奚突如其来的打断相比, 更使她惊诧地, 还是因为方才听到得“夜探崔府”几字。
然下一秒, 伴着风声雪声,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接着段奚焦急的声音传来:“禀将军, 属下夜探崔府,果真有所发现。”
这般直白清晰的解释,卫驰听了,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他自是知晓她所言非虚,那日的事情他皆看在眼里,如今又听了解释,真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将军可愿再听我解释?”沈鸢娇着嗓子,柔声说道。之所以说“再”是因为,她初到将军府的那日,也是因为同萧穆之间误会,她险些被卫驰逐出府去。
卫驰也没想到段奚会在此时忽然来到,夜探崔府确是他的吩咐,但通常这些公务都是在营中交接,且眼下这个时辰,也并非禀报事情的时辰,又逢疾风骤雪,段奚会深夜来此,定是有重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