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过来。”卫驰卫驰往左侧迈出一步,给沈鸢腾挪出位置。福伯刚离府不久,待寻到画师后再将人送至城郊军营,颇费时间,倒不如直接让沈鸢一试,也无甚不可。
沈鸢点头,饶过书桌,行至卫驰所站的那一侧,停下脚步,卫驰竟也没退,依然站立在原地。
两人间仅一拳之隔,只要稍稍侧身,她便能直接依靠在他的身上,然沈鸢没再往前,只在他身侧站定,而后低头、垂眸。
“提笔。”卫驰看了眼平铺在桌面的宣纸和笔墨,又看她一眼,示意她在此提笔作画。
沈鸢虽低着头,却能清晰感受到头顶投下的锋锐目光。
卫驰总有一种默不作声便能威逼于她的气势,其实在来的途中,她便一直在想与卫驰见面后自己该如何作态,还懊恼今日未曾煮汤,白白错失了一次献殷勤的机会。然此刻,待她真与卫驰见面之后,才发觉先前脑中的胡思乱想,皆是多余,便连最简单的相处她都有些应付不来。
沈鸢抬手执笔,衣袖不可避免地同卫驰摩擦在一处,笔尖颤一下,卫驰却全然没注意到这些,只一心专注在画纸上,沈鸢凝了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作画之上,垂在桌下的左手暗自捏了下手心,似在安抚自己忐忑的心:“将军请说。”
“圆脸、长眼、厚唇。”卫驰平静道。
沈鸢落笔,简单勾勒出一个人形。
“二十岁上下、未蓄胡须。”卫驰继续。
笔尖再次落下,几笔之后,复又停住,沈鸢蹙了蹙眉,觉出几分不对来。墨迹散开,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色,专注于作画果然可以令心情放松,少了忐忑,多了淡定,落笔才更能得心应手。沈鸢细眉紧蹙,似不经意般开口问道:“敢问将军,这画像可是用于寻人?”
卫驰颔首。
“若是寻人所用,这样的描述,恐怕难以将人像准确画出,”沈鸢眉头稍展,只直言道,“若想寻人最直观的便是眼睛,可单是长眼,便有数十种之多,这样简单的描画,虽能勾勒出人形,但其用处也着实有限。”
道理虽对,但却无从解决。
“就拿将军的长相来说,将军也生了双长眼,可将军的眼睛是狭长、内双、眼尾上扬的。”沈鸢说着,侧头注视着卫驰的双眼,继续道,“不知将军所寻之人,是否也是这样的长眼?眼皮是单是双?内双还是外双?眼尾上扬、平直还是下敛?”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处,沈鸢目光灼灼地盯着卫驰的双眼,眸色中没了先前的闪躲和紧张,满是画师的观察和打量。
卫驰将目光收回,先前只是听说沈鸢擅长作画,没想她开口竟还能将自己问住,且还拿他的长相和北戎细作作比较。不过能有此问说明画技了得,且认真作画便是好事一桩,卫驰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将先前从营中带回的那种画像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原本的画师所作,你仔细看看,可有帮助?”
沈鸢低头看了一眼,画像虽不十分细致,但总比简单的“圆脸、长眼、厚唇”几字的描述要具体些,毕竟不是照着人样来画,寻人所用的画像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沈鸢执笔,笔尖正要落下,忽而想起什么一般,又停笔道:“敢问将军,将军所寻之人,可是先前逃脱的北狄细作?”这回的发问不像先前那般生硬,倒真像是临时起意一般。
卫驰顿了一下,并未马上回答。此事在京中不算秘密,城门都已封闭了几日,加之那日在城门口,沈鸢亲眼所见镇北军搜人,卫驰点头,道了声“是。”
沈鸢了然,她先前猜测果然没错,如此便好办多了。笔尖落下,原本简单的人形轮廓逐渐饱满生动,沈鸢边说边画:“北狄人的长相同大周人有所不同,眼眶较为深陷,眉骨高耸,眼锋锐利。”
话音落,沈鸢将手中羊毫放下,转而拿起桌上宣纸:“好了,阿鸢画意不Jing,不过仍希望能助将军一二。”
卫驰目光停在纸上,先前在城郊树林,他同那细作有过一面之交,当时他虽蒙着面,但那双眼睛,确实如画上所作,十分相似。
段奚道那细作擅乔装打扮,故而他们难搜到人,此画像重点在眼,正如沈鸢方才所言,一个人的面相中最直观最易辨别的便是眼睛,以眼寻人,最是准确无误。
沈鸢往前一步,将手中画纸递上。男人原本落在画像上的目光意外定在执画的细白指尖之上,目光移开,卫驰伸手过去,正想将画纸接过,却见沈鸢将手中画作往后一收。
卫驰伸过去的右手僵在半空,这是不给的意思。
他不觉沈鸢有不给的胆子,况且人像都已画好,她留着也是无用,如此做法只能是她想在给画之前,为自己换得一些好处罢了。
“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卫驰将手收回,冷冷说道。
沈鸢狡黠一笑,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逃不过卫驰的双眼:“确有条件,阿鸢想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如实回答,阿鸢就将画作再描绘多张,然后双手奉上。”
其实以她如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