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跟着刘十六到了落魄山,就不挪窝了,哪怕魏檗亲自登门邀请了一次,白也都懒得开口说句客气话,神色淡然,只是摇头,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一道逐客令了,那位即将获得神号“夜游”的魏山君就立即告辞离去,根本不敢打搅这位人间最得意的修行。
哪怕明知道文庙十哲之首的大先生,如今就在披云山那边,白也还是在山中落脚的那座府邸,深居简出,只是偶尔会散步去往旧山神祠庙所在的山顶,看看风景,日出东海日落西山。
不知为何,白也总能碰到那个有些奇怪的黑衣小姑娘,但是那个据说是落魄山右护法的小姑娘,也从不凑近聊天,就是远远站着,斜挎棉布包,,暂无道号。
在槐黄县衙的户房那边,已经录档在册了。就此鬼物银鹿成了落魄山暂不谱牒录名的一名杂役弟子,属于历史上第二位。
作为首位外门杂役弟子的落魄山新任编谱官,那个白发童子如今有事没事,就找银鹿谈心,要他知耻而后勇,好好修行,别丢了咱们落魄山杂役弟子这条道脉的脸,不然你银鹿丢人现眼,修行懈怠,不当个人,就别怪自己这个当祖师爷的,翻脸不认人。
不用每天那么昏天暗地喝酒,高耕便终于有闲情逸致,去发现落魄山和藩属山头的风景优美了。
小镇西边四十几座山头,细看之下,处处有神异,不过受限于境界,依旧觉得是雾里看花,并不真切。
今天来到山顶,就看到了坐在栏杆上的少年和小姑娘,还有站在另外一个方位的魁梧男子。
除了护山供奉周米粒,其余两位都不认得,白登刚离开龙宫遗址没几天,银鹿也是差不多的处境,被隐官大人关押已久,勤勤恳恳写书,一个写不好,就要挨上一板砖,其实出来望风没几天,所以他们都问高耕是否清楚对方的根脚,高耕只是摇头说不知。
银鹿几个,也没想着跟那个虎头帽少年套近乎,世外高人?有这样的世外高人么?
虽说落魄山常有身份、境界都很吓人的高人来此拜访,但是他们再觉得真人不露相,恐怕也没几人出门在外,愿意如此装束。
所以高耕他们就走到那个双臂环胸的魁梧男子身边,纷纷介绍起自己的名字和道号。
君倩笑着拱手还礼,“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白登就觉得有些无趣,虚头巴脑,眼前这汉子,除了可能确实听说过高耕和青宫山,久仰谁的大名,自己?还是连化名都是新鲜出炉的曾错?
不过既然是身在落魄山,白登也不敢如何表露心情,至于高耕更是开始与那汉子掰扯几句天气和风景的废话。
山顶远处栏杆那边。
“白先生,你跟君倩先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比较投缘。”
因为那边一大一小的对话内容,都没有用上心声的手段。
先听到的那个称呼,“白先生”?其实判断不出什么。
天底下姓白的练气士,数得过来?
君倩?!
若是浩然任何一个别处,也没什么,可是在这落魄山,在陈山主的自家地盘上边……
本来学那魁梧男子背靠一旁栏杆的高耕,霎时间挺直腰杆,动作飞快正衣襟,脸色肃穆沉重。
银鹿更是被小米粒的“君倩先生”,跟耳畔敲锣打鼓一般,浩然刘十六,老秀才的嫡传弟子之一,到底是什么根脚,蛮荒天下山上,未必都清楚,但是仙簪城岂会不听说一些山巅消息?银鹿此刻心情复杂至极,既畏惧得肝胆欲裂,又有几分“同乡”亲近。
只有可怜贵为一座陆地龙宫龙子龙孙的白登,还被蒙在鼓里。
高耕和银鹿都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好友那个恐怖的真相。
远古奇异最凶悍,只驱龙蛇不驱蚊。
白登见到“此人”,跟瞧见斩龙人陈清流,有区别吗?
唯一区别,就是一个只是斩杀,一个杀了再吃、或是吞入腹内再绞杀吗?
陈清流三千年斩杀的天下蛟龙,可能都曾是这位魁梧男子早年“吃剩下的”?
高耕与银鹿屏气凝神,一起与这位“君倩先生”作揖。
这次他们俩都补上了师门,或是用上了旧道号,“流霞洲青宫山高耕,拜见刘先生。”“蛮荒仙簪城银鹿,拜见刘先生。”
君倩笑着伸手虚按两下,“高耕,我们都是落魄山的客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银鹿道友,我们可算落魄山的半个自家人,就更不用客气了,你觉得呢?”
高耕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一颗道心终于守住不崩了!
银鹿道友觉得前辈刘十六说啥都是顶天大的道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处黑衣小姑娘又与貂帽少年有问答。
“白先生,你打得过两个拳头钵儿大的君倩先生吗?”
“以前打得过,现在打不过,以后打得过。”
“等到小鱼干吃完呢?”
“那还是打不过君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