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白芷书院念书,因为功课好,夫子破格给了名额让他去翰林院看书,他天天都去,只是再往后的几日,十余日,甚至月余,他都没见到安安。他亦候着脸皮找人打听,翰林院的人知晓他人好,也告诉他,没有叫安安的侍女。怕不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千金扮作侍女来翰林院看书,或是,宫中的女官来替宫中的贵人寻书册的?
他微楞。
想起早前她口中那句,要好好想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忽然想,她许是想清楚了,不准备在他面前露脸了,他无心仕途,也不在官场,就想好好看书,游历天下,最后寻一处讲学,她兴许喜欢他,但不会喜欢很多。
他依旧读他的书,阮鹏程也打趣道,诶,不去翰林院了?
不去了,他没什么兴致了。
接下来的一两月,他功课很忙,夫子喜欢他,器重他,知晓他日后不是入仕,便想让他帮忙在一些学堂讲学。
譬如,给京中世家贵族家的学堂讲学。
他是夫子的得意门生,一月帮替夫子上一两节课,旁人都礼遇。
他是在李相家中的学堂遇上安平的。
他在李相家中学堂上过一两节课,并未见她,而这次,她就坐在李相家女儿身侧,周围的子弟似是都很紧张看她,更有不少世家自己一堂课都在偷偷瞥她。
他讲得心猿意马,也时常出错。
他听她在下面笑,“先生学问不怎么样啊,书都拿倒了,还磕磕巴巴……”
周遭哄笑。
他奈何看她。
他知晓她是故意的。
她一侧,李相的女儿的解围,“殿下误会,宴公子今日怕是见到殿下紧张了,早前宴公子来府中讲过几次学,都很好。”
宴书臣和安平都怔住。
宴书臣怔住,是因为李相女儿口中的“殿下”两个字。
安平怔住,却随即打趣,“环植,你待你们宴公子真好。”
他知晓她是醋了。
李相女儿叹道,“殿下,宴公子是夫子的高徒,别开这种玩笑……”
安平画扇掩袖笑笑,“不开就不开吧。”
这堂课,宴书臣不知是怎么上下去的,课间休息,他在苑中饮茶,见安平周围都簇拥着世家公子哥,殷勤谄媚,他放下手中书册,起身去了苑中。
李相女儿跟上,“宴公子千万别介怀,公主就是这样的性子……”
宴书臣温和笑笑,“不介怀。”
原本他介怀的也不是此事。
安平看了看苑中一处说话的两人,呵,男的温文尔雅,女的兰心蕙质,天生一对啊……
等临到课件结束,宴书臣重回上课,她周遭还簇拥着不少人,她朝其中一人道,“好啊,那我们明日去翰林院看书。”
那人一脸喜色。
宴书臣脸色微沉。
从李相府中出来的一整晚,他都没睡着,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她的身影,同早前在翰林院中的身影,交相辉映,又如浮光掠影。
他实在睡不着。
穿好衣裳,往翰林院藏书处去。
翰林院的值守都认识他,他是夫子的爱徒,不少大人都喜欢他,翰林院的藏书处他也经常来夜读,只是近来事忙不常来,但值守都认得。
他笑笑,叨扰了。
值守笑笑。
藏书处,堆积如山,他似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心中才会安宁。
尤其是,再见她之后,她让他下不来台,又同旁人近亲,他一整日静不下心。
取了书册,随意翻着,到案几一处时,却见灯盏亮着。
他怔住,见安平一手托腮,一手翻着书。
他以为看错,亦或是错觉,只是阖眸后,再睁眼,她挑眉看他,“宴公子白日要在李相家中学堂讲学,晚上还要来翰林院看书,当真Jing神看,是怕隔两日再去李相家中学堂讲不出东西,环植为难你吗?”
环植是李相的女儿。
宴书臣有些奈何,“安安……”
她强势,“叫殿下。”
他奈何,“殿下。”
“过来。”她唤他,他只得上前,在案几对面落座。
安平用手中的书卷抬起他下颚,他诧异看她。
她悠悠道,“宴书臣,我离京的时候有没有太想我?”
如此直白,宴书臣微顿。
她笑笑,忽然凑到他跟前,轻声道,“我有很想你,所以,你不可以喜欢环植。”
他震惊目光中,她含上他双唇,“记住了,你是我的宴书臣。”
他整个人都僵住。
她鼻尖抵上他鼻尖,呵气幽兰,“再问一次,喜欢我吗?”
他喉间轻咽,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喜欢。”
“有多喜欢?”
他瞥目避开,“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他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