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厅堂正中八仙桌上,摆着花生、瓜子和杨梅干等点心,玻璃杯里茶水冒着热气。谢nainai穿着新棉衣,一头银丝挽得光光的,跟几个妇人坐着一块儿说笑。谢绯也穿着新衣,提着大茶壶在给客人续开水,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程遥遥的忽然出现,让众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谢绯,尖叫声“遥遥姐”就冲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遥遥抱着只小肥猫,笑yinyin道:“给你们一个惊喜!”
谢绯上下打量着程遥遥,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姐姐,你又变漂亮了!你这衣服真好看!我哥呢?没跟你一块回来?”
“谢昭遇到大队长,正在跟他说话呢。”程遥遥转向谢nainai,撒娇道:“nainai,我回来了,您怎么不高兴啊?”
谢nainai笑得慈爱,还夹杂了一丝古怪:“高兴,高兴!”
另外几个妇人都目瞪口呆地打量着程遥遥。程遥遥观音的美名如雷贯耳,在甜水村和周边几个村落传得神乎其神。可当看见真人时,这种绝色美貌的冲击力如此巨大,叫同为女人的她们一面自惭形秽,一面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其中一个穿花棉袄的妇女下死眼盯着程遥遥瞧,程遥遥有些不悦,到底没表现出来。
鹏鹏妈是见过程遥遥的,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笑道:“程知青回来了?你不是回上海去了吗?”
“我回去过年罢了,当然要回来了。”程遥遥抱着犟犟笑道,
谢nainai忙冲程遥遥使眼色:“遥遥啊,你回来坐了这么久火车,累了吧?你先回屋歇歇,洗把脸。”
程遥遥没多想:“好。”
程遥遥正要跟谢绯回屋,那花棉袄妇女啧啧笑道:“哎哟哟,这就是观音吧?看看这rou皮儿,上海姑娘跟咱们乡下姑娘就是不一样!这能干得动活儿?”
“花婶子!”鹏鹏妈赶紧扯扯花棉袄的袖子。
程遥遥一挑眼尾,转头睨向那花婶子。她美得自带一股傲慢,不笑时更是盛气凌人,花婶子被她这么一眼扫得不自在起来,讪笑道:“我这不是夸她吗?我一看那模样儿爱还爱不过来呢!”
程遥遥这才回了房间,随手关上门。木门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那花婶子咂咂嘴:“哟,这是生气啦?上海姑娘脾气还真挺大。”
花婶子语气压低了些:“住在你家这么久,没少给你们气受吧?”。
谢nainai笑容不着痕迹地淡了:“没有的事,要说娇气是有一些,可这孩子乖巧守礼,哪能给我们气受?”
鹏鹏妈直给花婶子使眼色,扯她衣角,花婶子不管不顾,继续道:“嗨。这些知青在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脾气大,光咱们村就跑了好几个知青,说是回家探亲就不回来了。”
谢nainai乐呵呵:“遥遥这不是回来了吗?”
花婶子大手一挥:“迟早会走!看看她那观音样子,这么漂亮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们说说,这是咱们村留得住的?是过日子的女人吗!”
一直乖巧羞涩的谢绯忽然“哼”了一声,重重把茶壶搁在桌上,几点热水溅到了花婶子棉袄上:“哎,这孩子,吓我一跳!”
谢绯小脸气得涨红,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谢nainai对她道:“小绯,给你遥遥姐打盆热水擦擦脸。她肯定饿了,先煮碗糖水鸡蛋垫垫,咱们一会儿留花婶子她们吃饭。”
鹏鹏妈几个忙道:“不了,大娘,咱们就坐坐,待会儿还得回各自娘家吃呢!”
谢nainai笑道:“你们特地来一趟,哪能就这么回去。小绯,杀只鸡!”
花婶子早看准了院子里那一群肥鸡,屁股顿时沉了。鹏鹏妈几个却是有眼色的,一左一右架住花婶子,死命拖走:“不了,大娘,我们这就走了!”
“哎!”花婶子想到女方家许的谢媒钱和一只大公鸡,大嗓门嚷嚷:“她大娘,你好好想想,那支书家闺女可是真不错!城里户口,人也勤快能干又漂亮!她家可就一个女儿!你好好想想!”
鹏鹏妈恨不得塞上她的嘴,几人推推搡搡走到门口,迎面又撞上一个高挺身影:“想什么?”
花婶子定睛一看,却是好英俊魁梧的一个年轻后生。提着大包小包,外套脱了挽在胳膊上,黑毛衣绷着健壮肌rou。花婶子笑得眯起眼,挣脱了鹏鹏妈,凑上去道:“谢昭回来啦?婶子给你说个人,你们村支书家的闺女,那可是顶顶漂亮能干一姑娘,打小儿你们也认识,知根知底的!”
谢昭狭长眼眸淡淡一扫,鹏鹏妈和另外几个妇人脸色尴尬,谢nainai满脸头疼,谢绯气呼呼站在后头,西厢房门却紧闭着。
“咋样?听得美了吧?”见谢昭没反应,花婶子乐道:“你nainai和嫂子们可为了你的事儿没少下功夫,你点个头,婶子这就给你定下,大小伙子也该娶媳妇儿了!”
谢绯一跺脚,气鼓鼓跑进了程遥遥房间。一进门差点撞到贴在门上的程遥遥:“遥遥姐你……”
“嘘!”程遥遥竖起食指,两人一块儿贴到了门上偷听。
谢昭平静而不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