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菱头一回听女萝这样语气说话,不由得惊奇看去一眼,琼芳眼泪还挂在脸上,被女萝这话说的,既想生气,又觉羞耻,自己最丢人的一面显露无疑,愈发衬得平日里趾高气昂像个笑话。
女萝松开了手,琼芳干脆破罐子破摔坐地上不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沾着云湛的血,以至于让她生出一股恍惚感——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直到脑袋被人敲了一下,她才捂着头怒视女萝:“你干什么!”
“还不起来去洗洗干净,把衣服换了,喊这么大声,你想闹得人尽皆知不成?”
琼芳心知她是为自己考虑,只是拉不下脸承认,只得小声嘀咕:“关你什么事,我才不要你管。”
红菱的拳头已攥得咯吱咯吱响,她威胁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信不信我揍你?”
琼芳性格别扭,逼急了怕是又要钻牛角尖,女萝拍了下红菱的胳膊,对琼芳说:“我觉得你还是很幸运的。”
琼芳不敢置信:“我幸运?那我把这好运分享给你!”
见她还有力气犟嘴,女萝失笑:“你怎知我没有遇到过?我不仅遇到了,还跟你一样,把他杀了呢。”
红菱惊了:“你都没有跟我说过!”
“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有提的必要?”她将琼芳自地上拉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你我同为女子,能降生于世便已走过千辛万苦,不要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他生也好死也罢,你的日子都得照常过。”
琼芳明明心有触动,却还是怼她:“你生了张巧嘴会说话,分明是样样比我强,才这样纡尊降贵,我不要你可怜。”
“我的确比你强。”
琼芳还以为能听女萝承认自愧不如,谁知她却干脆认可,顿时瞪起眼睛,又听女萝说:“因为我杀了夫君之后,很快便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不像你又哭又闹,还要寻死。原本我听说你杀了骗你辱你之人,还以为你有几分血性,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我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红菱,咱们走。”
红菱干脆爽快地答应:“好嘞!”
眼见这两人当真头也不回,琼芳急了:“等等!你、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当然是证明你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琼芳声音带了点哭腔:“你懂什么,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现,抢走了我的头牌……我、我说不定早就攒够了钱,能离开这不夜城了!”
她拼命练舞,拼命讨好妈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她天生下贱?
只有当上头牌,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拿到更多的赏银。她不仅要攒自己的赎身钱,还有云湛的,只靠她一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好不容易飞雾逃走了,她以为这头牌的位置必然属于自己,结果却半路闯出个拦路虎,没有钱就没有离开的可能,她怎么能不恨?
红菱没想到琼芳想当头牌也是为了攒赎身钱,想也是,琼芳身在后楼,赎身钱怕是天价,一时间,她对琼芳的厌恶消失不少,提醒道:“你错了,妈妈不会让我们赎身的,没有女人能够活着离开不夜城。”
“你胡说!”琼芳不信,“只要攒够了钱就能走,妈妈亲口说的!有不少成功离开的女人!不少!”
女萝问得一针见血:“那些离开的女人,你曾亲眼见过么?”
琼芳愣了下,她确实不曾见过,无论是自己赎身,还是旁人给赎身,又或是逃走的、被放的……她全部是听妈妈说,自己从未见过,唯一一个她见过还真的离开的,只有飞雾。
“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应当知道不夜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不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决不会放我们走,如果你不信,问满妈妈便知。”
琼芳一直以来都很相信满妈妈,她很听话,无论妈妈交代什么都会努力去做,并且一定要做到最好,她努力打扮自己伺候贵客,一切的一切,都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里,她也苦闷,她也难受,她也有受不了快要崩溃的时候,是云湛体贴地陪伴在她身边,那样的深情厚爱,怎么能是假的?
女萝亲自去叫了满妈妈过来,让满妈妈将从前对她和红菱说过的话,对琼芳再说一遍。
满妈妈这几日都快被阿刃折磨疯了,说就说,谁怕谁?
听得琼芳摇摇欲坠,她还对满妈妈抱有一线希望,于是问:“可是妈妈,我跟她们不一样,对吧?我很听话,我很顺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难道我也不行吗?如果我攒够了钱,我也不能离开吗?”
满妈妈讥笑道:“琼芳,你别怪妈妈我说话难听,猪圈里的猪,听不听话有什么分别?都是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的下场。你在这烟花之地找真情,被人骗了也是活该。”
琼芳踉跄了几步,直退到后背抵墙才缓缓滑倒,她一直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她比那些闹腾的姑娘听话,她练舞很刻苦,绞尽脑汁为风月楼赚钱,她觉得就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