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吏部的公文后,不出三日皇帝就拨了一批粮食,姬墨舒只能匆匆给家里修书一封便运送粮食南下。
不禁想到一月前她还十分同情顾婉约外派,却不想自己最终也是如此离开京城,连回家一趟都没空。算下来她已经近半年不曾回过家了,半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历的事情很多,甚至还为此经历的生死一线,现在运送粮食南下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魏孝义倒没有那么惆怅,花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活泼可爱,哪怕是去了青州那种穷乡僻壤之地都兴致盎然。看着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坐在马车轩辕上,两条小腿随意晃着,与她并坐,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小姑娘身上散发的热量。姬墨舒正襟危坐,异常别扭,生怕自己出现不得体的行为。
都说古有商鞅舌战群儒,姬墨舒自问她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能够坦然接受新事物,可若一旦涉及到天理人欲,她就会立刻抛却那份大方,成了浑身上下都散发腐朽气息的儒士。不管是魏孝义还是苏娘,在她们的有情有义落落大方衬托下,她却孤傲又保守,心眼小的如针尖。实属可笑。
半日后,她们来到了京城外的码头。
青州地处南方腹地,被山脉环绕,环境闭塞,陆路不仅危险成本还高,长此以往,青州基本靠水路与外界交流,所以她们此行也是走水路,顺流而下。
官府给她们批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姬墨舒总算放开了一些,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亲自驾驶管理一艘船。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船夫把粮食运上船,举头望着巨大的船帆,遮天蔽日,这种震慑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清楚。
等到把粮食都依次放好,在距离顾婉约前往青州赴任的一个月后,六月末这日,姬墨舒乘船南下。
在她们南下后,皇宫。
太和帝靠着龙床,正拿着一本奏折饶有兴致的看着,只是他的衣衫系的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平坦广阔的胸膛。锦被堪堪盖到腰身,被子里隆起一大团,正一拱一拱,隐隐约约显露出两个人形,而他也随着那暧昧的拱动时不时便露出愉悦的表情。
罗帐外,苏相国匍匐在地,膝盖正不断传来阵阵酸疼,似是已然麻木感知不到。今日皇帝把他召集过来,却迟迟不说话,就这么让他跪着,这一跪就跪了好几个时辰,听着龙帐内时不时传出的y乱声音,老夫子面露鄙夷,却又不敢直言。
终于,在他体力即将耗竭,跪在地上抑制不住的颤抖时,龙帐内总算传来男人的声音。
“先帝尤重孝廉,以仁治国,苏相国毕竟年事已高又是我国先国丈,朕念及相国Jing力不济不宜cao劳便决定以后青州的事都交由新科状元顾婉约与你那女婿姬墨舒处理,苏相国觉得朕此举可用心?”虽然是说着关切的话,可语气平淡的如同风平浪静的大海,里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切,反而字里行间处处都透露出君对臣的压迫。
苏相国唇瓣有点苍白,颤颤巍巍的又磕了个头,“老臣谢陛下关心,只是姬墨舒毕竟也是金科探花,背靠本国商贾,陛下就这般让她去处理青州之事怕是不妥。”
“不妥?那苏相国尽可说说如何安排才叫妥当呢?放到户部才叫妥吗?”皇帝冷瞥了跪在帐外的老者一眼,不动声色的揪紧床单。
“陛下息怒,老臣不过也是实话实说,青州本就一弹丸小地,常年夏秋都会遭遇风暴,换而言之那地方撑死了也就那样,陛下派遣金科状元去那穷乡僻壤之地当一个县令已然让天下寒士寒心,现陛下又把寄托商贾众望的探花郎派过去,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陛下如此实在是大材小用,难以服众。”
“呵呵,难以服众?”若说方才男人的声音是风平浪静,此时的冷笑则是暗chao汹涌,太和帝斜眼看着苏相国,“朕敢问苏相国,朕的臣子为朕分忧,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却为何频频说难以服众?”
“陛下……”
“况且,是否是小用,难道不该是朕说了算?朕因着青州之事忧心忡忡,夜不能寐,让朕如此忧心的事情又如何能称之为小用?倒是苏相国,这般紧张青州可是另有所图?”太和帝厉声打断苏相国的话。
苏相国心头咯噔一下,再次磕了一个头,可怜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臣额头都快磕肿了,太和帝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给几个正眼。
“陛下恕罪,是臣妄言了。”
“苏相果然是年事已高都开始胡说八道了,既然如此朕命你回乡暂休,颐养天年可好?”太和帝又找准机会说道。
“陛下言重了,老臣在先帝临终前答应过先帝要帮助陛下守好这江山,如今举国缺人少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臣虽年事已高,但身体康健,又如何能够背信弃义心安理得的颐养天年,这不是让老臣下去后无颜面对先帝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好个忠心耿耿的忠臣。”太和帝忽然撩起一侧的龙帐,这回总算正眼看向地下的苏相国,见苏相国脸色发白,年纪大又跪了几乎一整日,只能说道,“是朕欠考虑了,苏相年岁已高便先回去休息罢,朕批你一月休沐,好生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