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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日本气象厅发布台风特别警报,称超强台风“龙王”正在向本州地区靠近。中心附近最大风速超过每秒50米,并以每小时约20公里的速度向西移动。
九点,纪伊山脉深处大面积停电,出发及抵达大阪的航班大量取消,部分新干线停运。归家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店铺也提前关闭,但山间的神社却点起了灯。
老式风灯里是煤油灯芯,在风阵雨流中摇曳。背后是夜幕中漆黑一片的熊野三山。
黑暗中,有个老人打着黑伞,站在暴雨中的神社下,手里拿着串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终于,天与海之间,有两人互相搀扶着出现。高个子的青年眉目严峻,紧握身后女孩的手。
老人手里的念珠停了,身后的随从立即跑下去,黑伞的洪流汇入百级台阶,遮成一条干燥通道。护送两人穿过百米朱红鸟居。
月亮在那一刻彻底没入云层,天地俱黑。
“殿下,秦桑。”
老人微微颔首,李凭也向他点头。视线掠过他身边的秦陌桑时却顿住几秒。
“秦桑她?”
被看到的秦陌桑往李凭身后躲了躲,眼神机敏警惕,像对人类始终抱有敌意的野生动物,但她相信李凭。两只手握在一起,玉戒指若隐若现。
“海上任务已经结束,但她被我的法器误伤之后,好像失去了部分记忆。我来找您,也是这个原因。”他直视老人的双眼:“山中先生,您好像知道些我们前世的事情——关于太子李贤,和十六。”
老人笑了,把手里的念珠盘了又盘。
半小时后,茶室内。
烧到沸腾的茶水与窗外的雨汽相得益彰,四迭半的茶室并不宽敞,李凭和秦陌桑并排坐,她有些避嫌似的,又往外挪了挪,和他可以隔开几公分。李凭不动声色,但表情看起来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夫。
老人笑,看他俩打眉眼官司,没说话,观察茶釜里的沸水。纯黑茶釜里茶汤沸腾,第二遍时,他才将茶汤舀出,倒进茶碗。窗前廊下,绿瓷花器里放着朵刚摘下的石榴花。
“可惜你们来得晚了几天,神社里的桫椤近来开花了,那可是平清盛时期活到现在的树啊。现在的年轻人不看《平家物语》,但多少都知道平家在海上覆灭的往事,和三国志的诸葛丞相命丧五丈原一样有名。但听说sciencesaru动画化的那版不错,还没来得及看呐。”
老人絮絮叨叨。
“山中先生。”李凭喝过茶,把茶碗放在桌上。秦陌桑也学他的样子喝过之后放在桌上,生怕给他丢人似的。李凭没做声,眉心微动。
“抱歉,我一见故人,就变成啰嗦老头子。”老人笑,看向窗外的雨。
“太像了。三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间茶室,我父亲第一次和我讲起空海大师。山中家世代守护这个地方,是因为空海大师的嘱托,要把玉契交给真正的李贤转世,也就是雌雄剑的持有人。”
白发的家主叹息,叹息中水雾蒸腾。
“山中家,在平安朝的时候,也是着名的斩鬼世家啊。传说Yin阳师晴明也是斩鬼人,他出生的摄津国阿倍野,离这里可不远呢。但我们派系不同。熊野三山的山中世家,是徐福的后人。我们原姓‘秦’,跟随传闻中的长生之船来到这里,落地生根。山中这个姓氏,是明治之后才改的。”
老人咳嗽一声:“日本的‘秦’氏人数可不少,尤其京都的鸭川一带。我年轻时候与父亲赌气,去东京开餐厅。父亲死后才知道,人这一生,是很短暂的。现在想听他痛骂我,也听不到了。”
李凭低头,摇了摇碗里的残汤。
“但物不一样,物结实、恒久,人和物的羁绊,可不止一百年。”
说出这句话后,秦陌桑耳朵动了动,悄悄看向李凭。
“是啊。”老人从怀中掏出玉契,放在桌上。温润的玉色,在水雾里闪烁。
“当年空海大师东渡到长安,看到的是行将就木的唐王朝。回到日本后,圆寂在高野山奥之院的空海御庙。晚年他听闻自己在大唐的朋友都死在战乱中,而长安也被焚烧成一片废墟。秦家的先祖与空海大师交好,得到他以性命相托的玉契,就是这个。”
他手指抚摸玉片,语气像在和老友攀谈。“秦家先祖徐福,受皇帝之托,出海寻不死药。据说,他成功了,找到了长生秘密,却选择隐遁在这里。纪伊山,自古就是‘不死者所居之地’,当然,这都是传说。空海自然也知道这个传说,他以一套秘法相传,说待时机成熟时,这套秘法,能让秦家变为真正的‘不死者’。因为徐福是‘楚人’,巴国余脉,昆仑之血,是离长生最近的族群。”
“我们得到秘法之后,作为交换,答应代替他继续守护玉契,等待雌雄剑持有者的转世再次出现。其中雄剑的持有者是大唐曾经的太子,而雌剑的持有者,是‘不死之人’,也是我们千年前的同族。她的名字,是十六。”
哗啦。老者身后的屏风被拉开,原来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