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纪老夫人又来了,独她一个,提着个保温桶。她把带来的大衣披到纪肖鹤身上时将他惊醒了。
“您怎么来了。”
纪肖鹤戴上眼镜,单手按住一边太阳xue,嗓音哑得可怕,于是咳了声。
她立在前头,盯着他不说话,想沉下脸,可心里堵得慌,只好在他身侧坐下,将保温桶里的鸡汤舀出来,递给他。
“阿姨炖的鸡汤,小心喝,别烫着了。”
纪肖鹤接过,抿了口,温度合适,不会烫,于是一口灌了。
纪老夫人训道:“喝那么急做什么?鸡rou也吃掉。要不要再给你盛一碗?”
他缓缓摇了头,用勺舀了碗底的鸡rou吃。
纪老夫人盯着他看了会儿,又走去探视窗边,里头没什么动静,照例有位护士守着,大约是察觉到人,隔窗和她对视一眼。
“昨晚又抢救一次。”纪肖鹤的声音响起,纪老夫人回头看,却见他单手扣着勺和碗,后脑抵住墙壁,越过她盯着探视窗内的灯,“肝破裂,修补的地方出血,进行二次修补。”
他半夜被匆忙而至的医护惊醒,之后睁着眼一直未睡,直到天亮才阖了会儿眼。
纪老夫人沉默着。
因为自身情感作祟,她向来对余冉没什么好观感,可乍然听闻人出了事,心里也是难过的,更别说看见自己儿子这副模样。
母子连心,感同身受。
纪老夫人走回纪肖鹤身旁,再给他舀了碗汤。
“你回去休息。我帮你守着。”
纪肖鹤将汤和鸡rou都吃完了,才道:“前天晚上出事的时候,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将勺和碗一并放进保温桶上层,拧上盖子。
纪老夫人偏过头,将脸避开。
纪肖鹤下意识摸衣兜,没找到手帕,想起唐助昨天带来的食物里似乎夹了包面巾纸,找到了,拆出一张递给她。
纪老夫人接了,走廊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平复情绪,回了头,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好歹去洗个澡,捯饬一下。我给你带了衣服,在车上,附近有酒店,来回很快……你想他醒来见到你这副邋遢模样?”
纪肖鹤把保温桶递给她,这是拒绝的意思:“您放心,您先回去休息,我有分寸。”
纪老夫人知道他脾气,知道这是劝不动,略坐片刻,起身离开。
“我晚点再来给你送饭。”
纪肖鹤道:“不用您跑,小唐会送。”
纪老夫人没理会,提着保温桶走了。
纪肖鹤将披在身上的大衣叠好,放在一边,起身去探视窗外站着。
九点半后冯丽娟来了,坐在纪肖鹤对面的排椅上发呆,她这两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盯着墙壁,像尊憔悴的人像。
十点钟警察来了一趟,带来照片给冯丽娟认,都是余伟强身上搜到的东西,让她认哪些是余冉的,准备物归原主。
冯丽娟无措地看着一张张滑动的照片,纪肖鹤过来,解救了她。
“这个是,是、也是……”
警察道:“就这些,对吧?”
纪肖鹤颔首。
对方补问了句:“请问您和余冉是什么关系?朋友吗?”
纪肖鹤面不改色:“爱人,他是我爱人。”
警察走后,冯丽娟改盯着纪肖鹤,直到她手机响了。
纪肖鹤也接到个电话,是方一蔓打来的。
他接起,往窗边走:“你好,请问什么事?”
方一蔓道:“纪总,有风声漏出去了。网上节奏我们刚控住,但是怕会有狗仔去医院找……”
现代网络发达,人人都可以发言,这不是说防就能铁桶一个。纪肖鹤这边请人盯着,把影响力大的都压住了,那些小声音,没有大的推波助澜,成不了气候。但难免会有人为利唱反调。
窗外是医院的园景,太阳正好,不少病人医护在楼下晒太阳。
纪肖鹤收回视线,往里走,顶上是冰冷的灯,还有电子钟。
他走到安全门前,叩响,推开,两个身材高大的便装男人立在楼梯间里,见到是他,朝他稳稳地一颔首。
“我有准备,他们进不来。”
午餐时间,纪老夫人果然来了,双手提着保温盒,汤菜饭俱全。
见又只是纪肖鹤一人,老夫人生气又心疼:“一个人守,你哪里吃得消!”
气是气他,心疼也是心疼他。
纪肖鹤道:“不止我。她吃饭去了。”
他指的是冯丽娟。
老夫人埋怨:“人家都晓得去吃饭,走动走动。”
等纪肖鹤吃完,她陪他略坐了会儿,起身离开:“我去公司看看你爸,晚上再来。”
纪肖鹤颔首。
唐助没了送饭的任务,隔日拿到新消息才来医院。
纪肖鹤刚从邻楼回来,头发shi的,站在窗边,片刻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