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面面相?觑,黄骏大着胆子:“夫人不在房里吗?”
“不在。”元贞一颗心凉透了,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对他了,“邵七呢?去找!”
惶急的脚步声,负责盯着邵七的侍卫飞也似地?跑来:“主上,邵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很?好。昨夜就不该放他进来。该死的邵七,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再一次带走了她。元贞咬着牙,空气?冰冷刺骨,他的声音更冷:“搜索全院,立刻!”
侍卫们纷纷离开?,元贞大步流星回到卧房,她给他做的衣服还放在边上,维持着昨夜他脱下时?的模样,她走得那样急,连衣服,都没有?帮他叠好。
拿过水杯,嗅到极淡的怪异气?味,残存的记忆凌乱着涌上来。他是在跟她亲近时?睡着的,怎么可能,床笫之间便?是整整一夜他也不可能睡着,更何况沙场上搏命的人,旁边飞过一只蚊子都会惊动,又怎么可能连她离开?都没发?现。
昨夜的水,有?问题。砰!元贞重重一摔,被子落在地?上粉身碎骨,怪不得昨夜她那样热情,怪不得她那样容易害羞的人,竟肯用嘴喂他喝水,都是算计,她只是为?了离开?他。
摘下墙上剑,一个箭步跨出门去:“牵马来!”
乌骓似一道黑色的箭,刺破茫茫白雪,向外疾驰而去。此时?是四更天,昨夜临睡时?不到三更,一个多?更次而已,她娇娇弱弱的,能跑多?远。何况她又能去哪里,无非是海州,最近的入海口在义县,上次她就逃到了那里。
哨骑从前面返回:“主上,往东南去的方向有?马蹄的痕迹!”
东南,正是去义县的方向,元贞加上一鞭,乌骓飞奔着往东南去,心里突然一动。上次她之所以去义县,是因为?天不很?冷,水路还通着,如今天寒地?冻,海边早已冻上无法行船,她去那里做什?么?更何况这么大的风雪,一个多?更次足够掩盖所有?痕迹,为?什?么还能留下马蹄印?说不定是邵七的疑兵之计。
猛地?勒马,叱道:“再往南找,看看有?没有?痕迹!”
除了义县,再就是走官道往南,从江左一带入海,那边冬天并不上冻,河道海道都能行船,她走的是哪条路?
驻马远眺,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不断头地?往下落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去处,老天都在帮她,大雪之下,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掩盖,想要找到她的行踪难上加难,可雪这样大,天寒地?冻,她路上会吃多?少苦头,她身体那样弱,怎么吃得消。
“簌簌。”无声地?唤着,恨怒着,不舍着。为?什?么抛下他?她明明那样爱他,昨天被叛军围攻时?她命都不要地?冲过来通知他,她是爱他的,既然爱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他?
肯定是邵七怂恿的,该死的邵七!满腔恨怒翻涌着,元贞一声长啸,前面哨骑飞奔而来:“往南也有?马蹄印!”
南,还是东南?元贞死死拽着缰绳,往哪里去?
一片又一片,飘落的雪花,霎时?两肩都已雪白,元贞猛地?抖落:“往南!”
她上次逃去过义县,重走旧路的可能性比较小,更何况海水冰冻,要怎么走?往南道路众多?,更利于隐藏行踪,邵七也许就是做的这个打算。
快点,再快点,追上她,带回她!
明雪霁还在跑,手脚都已经?冻得麻木了,这样马不停蹄跑了三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了,雪始终没停,冷得很?,但心里是热的,庆幸这雪来得及时?,掩藏了痕迹,至少元贞想找她,也没那么容易。
“冷不冷?”邵七在问。现在换了他带她,邵宏昇单人独骑往前去了,要安排沿途的接应。
“不冷。”明雪霁说道。头脸上包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沉闷,饶是如此,口鼻附近还是结了冰,要说不冷是假的,但心里滚烫,再冷再冻,也都不怕。“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累。”邵七催着马,“你累了就睡会儿。”
睡不着,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天已经?亮了,元贞醒了吧,发?现她走了吧,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发?怒。心里酸涩着,舍不得他,可又不能不走,再这么关下去,她就要死了。“我不累。哥,” 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那个药对身体没有?害处吧?”
“没坏处,”邵七摸摸她的头,包得厚厚的,像柔软的小动物,“你放心。”
明雪霁心里惭愧,她不该怀疑哥哥的,他们奔波辛苦,担着这么大的风险,都是为?了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自家人,不用这么讲究。”邵七眺望着远处,“再坚持一会儿,快了。”
元贞猛地?勒住了马。
越往南去,心里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就越强烈,明明沿途一直都能找到痕迹,但直觉却告诉他,不对。
判断重要,但直觉,更是让他屡次化?险为?夷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