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几乎站不稳:“你?说什?么?,她逃了?”
坤宁宫。钟吟秋手里捏着一点药渣,打着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泛着甜腥气,听见外面宫人通传,祁钰来了。
急急将?那点药渣塞进?袖子里,脸上?的苍白还不曾收敛,祁钰已经进?来了,笑得欢畅:“告诉你?一桩新鲜事,松寒那位明?夫人逃走了不肯嫁他?,被他?千里迢迢追过去,听说刚刚押了回来。”
钟吟秋笑不出,还在发抖,冷到了极点,看他?笑容满面站在眼前,俊雅的脸在烛光底下泛着黄,扭曲着拖着阴影,好似鬼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祁钰留意到她古怪的眼神,走近了,柔声问着。
“没事。有点冷。”钟吟秋搓搓手,又来捂脸,挡住苍白的脸色。真是冷啊。这么?多年。整整十几年,从?少?女到他?的妻,又做了他?贤良淑德的皇后。不过是个笑话。“为什?么?不肯嫁?”
“谁知道,”祁钰还在笑,“听说松寒已经安排下去,今晚就要成亲,我得召他?过来问问。”
问问。她也有那么?多话想?问。然而现在,问与不问,有什?么?意思呢。她曾问过那么?多次,该死心了。钟吟秋低头?:“好,你?问问。”
圆山。
红毡从?半山腰一直铺到新房门前,大红灯笼从?山脚挂到山顶,如一条看不见头?尾的火龙,元贞紧紧握着明?雪霁的手:“我们拜堂去。”
锣鼓声欢天喜地?, 明雪霁在恍惚中,与元贞手挽手走进喜堂。
绣金的红盖头遮住头脸,看不见他的容颜,只能看见他朱衣的下摆, 皂色靴子上绣着金色水纹, 他离得?很近,她见过别人成亲, 新郎与新娘之?间牵着红绿牵巾, 总要隔着一段距离的,而他们, 从始至终,都是十指相扣。
没有高堂,没有宾客,就只有他和她。廖延充当赞者,一声声宣着流程,明雪霁不由自主,与元贞相对而立,盈盈而拜。
鼻尖发着酸, 心里发着涨, 于恍惚担忧之?中,欢喜亦是真实的。哪怕中间隔着那么多人和事,哪怕心里觉得?不应该,但她要成亲了, 嫁给他, 此?时的欢喜, 也是无可?替代。
“簌簌。”元贞低低唤她,声音夹杂在鼓乐声中, 依旧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不能给她更盛大的婚礼吗。已经够了,她做梦也不敢奢望这么多的。心里有一时酸,想?到邵七,想?到近在咫尺却没能见到舅舅,但是到底,还是向他一笑。隔着盖头明知道他看不见,但他给了她这么多,他做的这一切是她的意愿也罢,不是她的意愿也罢,他对她,都是真心实意。
握着他的手攥得?更紧些?,明雪霁向元贞靠近,低着声音:“没有,我很欢喜。”
元贞一下子搂紧了她,隔着盖头来吻:“簌簌。”
周遭观礼的都是他的部下,明雪霁听见笑声,听见那些?爽朗议论?的声响,脸上涨红了。这不合礼数,当着这么多人,原不该如此?亲密的,但她与他之?间,不合礼数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不后悔,更甚至,明知道不该,还是贪恋此?时的欢愉。
“夫妻对拜。”廖延带着笑,高唱一声。
夫妻。他们终于,是夫妻了。拆不散打不断,白?头偕老,同生共死。明雪霁屏着呼吸,手被元贞攥紧了,他当先跪了下去?。
慌张着,追随着,明雪霁跟着他跪下,压发的步摇在鼓乐间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腰间系着环佩,行动之?时,亦是风一般轻盈的响动,低头,叩首,从盖头边缘,看见元贞唇边深深的酒窝,像盛着醇酒,让人沉醉,沉迷。
郑重三拜,刚刚起身,眼?前豁然一亮,元贞揭开了她的盖头。
从前她见过别人拜堂,是要用玉尺,用秤杆来挑,他却只是双手揭起,然而这样也让她欢喜,他们如此?亲近,他亮晶晶带着笑的眼?眸那样近,他唤她的声音就在耳边:“簌簌。”
“松寒。”明雪霁不由自主,也唤着他。
看见他明朗的笑,骄阳般灼热,烫得?她眼?梢发着红,他双手掐住她的腰,猛一下举高了:“我们成亲了!”
明雪霁低呼一声,视线一下子高到极点,他举着她,大笑着,带着孩子般纯粹的欢喜,旋转。
天地?都变成连绵不绝的圆,明雪霁晕眩着,看见周遭的一切,喜烛,喜字,他们两个飞扬交缠着的,大红的喜服,都在跟着旋转、连绵,构成一个完满的圆。紧紧抱着他的肩,害怕着,欢喜着,情不自禁和着他的笑声,笑出了声。
原来嫁给心爱的人,是这般滋味。
就算心底藏着那么多担忧顾虑,然而此?时最清晰的,还是欢喜。欢喜到了极点,一切都是眩晕,腾云驾雾一般,不真实的
元贞的视线不曾离开明雪霁半分。她似是有点怕,抓他抓得?很紧,还有些?晕,脸有些?白?,但她一直在笑,一刻也不曾停过,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