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天下的蠹虫,鲜廉寡耻至此,还不?住口?!”
韦仲之?听罢猝然转头?,目光凌厉如刀,直直对?上她的视线:“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究竟是有多厚颜无耻,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在?此大放厥词?!”
他一甩衣袖,指向先帝皇陵所在?,声色愤慨,恨声道:“先帝其罪一!身为太祖皇帝之?后,而生易位外臣之?心,为人后嗣,外剖祖产,不?堪为慕容氏之?后,将其驱逐族谱,断绝祭祀,以发覆面,亦不?为过!”
“太祖皇帝披荆斩棘,乃建功业,何等艰难,历代先君守国至今,亦非幸事?,不?想竟险些亡于自家后嗣之?手,岂不?荒谬?!”
崇庆公?主面色惨白,众人缄默不?语。
嬴政神色淡漠,颔首道:“韦令君所言甚是。”
韦仲之?恨声继续道:“先帝其罪二!身为大宗宗主,慕容氏一族主持祭祀之?人,不?思友爱兄弟、棠棣之?亲,却为外人移位而戕害宗室子弟,蔑杀平民。”
他向一侧恍若失魂的纪王拱手示意,神色肃穆:“纪王乃是先帝的堂兄弟,纪王世?子乃是先帝的堂侄,先帝令内卫捏造冤案,将其害杀,又?因此牵连无辜农家性命,此非人之?行径也?!”
嬴政道:“韦令君所言甚是。”
崇庆公?主讷讷,无言以对?。
韦仲之?遂
韦仲之少年便?有才名?, 二?十一岁中?进士,向来以辞赋著称,骂起人来有理?有据, 逻辑通顺,层层递进,气势雄浑。
崇庆公主虽极品了一些, 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当下被骂得脸红落泪,低着头不敢作声?。
韦仲之见状冷笑, 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你是怀着什么心情进宫来的?你怎么有脸在我等众人面前宣读所谓的先帝遗诏?这?万里江山、亿兆黎庶,在你们父女二?人眼里算什么啊?可以随便?搓圆搓扁的东西吗?!天地造物不测,怎么把你们父女俩生出来的?!”
崇庆公主连头都不敢抬,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哭, 你有什么好哭的?!”
韦仲之冷笑, 疾言厉色道:“你是被我骂的羞愧难当,故而落泪吗?非也!你是因Yin谋诡计不得施展而哭, 是因势不如人、只能听韦某人在这?里破口大骂却不得对韦某人加以惩处而哭!你是在哭自?己落得如此境地,是哭自?己失去的公主尊荣和那?高人一等的尊崇地位!公主,你扪心自?问, 你当下的眼泪,有一滴是为无辜农户而流吗?你有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枉死的堂兄吗?!”
崇庆公主抬起头来,眼眶通红, 声?音颤抖着, 无力的辩解:“不,不是的, 我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
“公主,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自?己明?白!只是我奉劝你,趁早把眼泪收起来吧!先帝不在这?里,冯六郎也不在这?里,没人会心疼你的梨花带雨,我只觉得你做尽恶事之后不曾悔改,事败之后却假惺惺开始落泪忏悔的样子?令人作呕!”
韦仲之丝毫不为所动?,冷冰冰道:“那?农户一家因冤被杀,临终之前,难道不曾举家相对流泪?他们流下的眼泪,比你此时所掉的这?些腌臜浊水要惹人同情一万倍!覆舟水是苍生泪——若真叫尔等小人Yin谋得逞,只怕天下苍生流下的眼泪,都能漫过东岳之山!还有什么遗诏……”
他向前伸手,厉声?道:“拿来!我倒要看看,先帝这?遗诏上都说了些什么!”
崇庆公主为之所摄,一时之间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将手中?檀木盒递了过去。
韦仲之接过,却见木盒用蜜蜡封住,若要打开,还需稍稍费些功夫。
他下意识想?要吩咐人找件工具过来开盒,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御书房,赶忙去看天子?神情,却见三?省的几位同僚此时仍旧沉浸在他方才气势汹汹的崇庆公主向诘问之中?,见他看过来,这?才恍然回神。
韦仲之将檀木盒递给一侧的内侍,示意他交到天子?手上,这?才挑眉去看几位同僚:“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事吗?”
王越心下钦佩,起身相请,满面殷勤:“没事没事。仲之兄坐,请上座!”
嬴政吩咐近侍将木盒打开,果然从中?取出一份书就于黄色锦缎之上的遗诏,展开瞥了几眼,不由得嗤笑出声?。
他吩咐左右:“也给宰相们看看吧。”
头一个接过去的是韦仲之。
他迅速扫完全篇,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很无语的样子?。
其余人挨着看了,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这?其实是份罪己诏。
底下跟着先帝留下的一封信。
大概的意思是,当崇庆公主选择将这?份遗诏拿出来的时候,想?必大势已去,常言讲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承担大半的责任。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