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人是气着了还是……”锦碧将窗子关了,回过身将桌上的书卷都收整齐,“我瞧着他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不碍事,他究竟如何想谁能猜的透,不过我这样一闹,他今日应该不会再过来了。“端微低头一笑,大约是刚刚的一番言语,将谢祈明说得一言未发,只冷冷看她几眼就拂袖而去了。又或许是想着她这般不争气,为了几块糖都能落下泪来,总之他今日应当不会再踏足明光殿。
“殿下,马车已安排妥当,”晏峥微微拱手,“徐府的后门隐蔽且有人接应,自后门进徐府,想来不会有人发现。”
“雨天人少,你方才跟随许观节过去时是否看到内阁的人都在里面?”端微走至屏风后,将锦碧事先备好的衣衫换上去,“只要他们都在宫中,那便好说了。”
“都在,虽有几位大人不在其中,但在门外却也见他们的小厮在门口,想必是也在宫中,”晏峥声音沉稳,“请殿下放心。”
锦碧将端微的发丝尽数梳起,以玉簪挽之。晏峥静守在门口,只见梳妆好的端微走出来,原先的碧色宫装已换成一身月白的男子装束,她发髻高束,手中执一把泼墨的折扇。他一时看的愣住,见端微走至身前方拱手:“殿下,请随臣来。”
若不是晏峥,她居深宫十数年竟不知明光殿外有通向宫外的密道。晏峥绕到殿后,俯身打开一块稍有松动的青石板,板外有些许积水,晏峥先跃进去,至台阶前燃起火把,小心地伸手扶住了端微的手臂:“殿下小心。”
只是从入口到台阶处的距离太高,锦碧为她撑着伞,有些担忧地看着密道内的晏峥:“殿下,这样高,您的脚踝还伤着,不若让晏大人抱您下去。”
端微此时倒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她点了点头,看着密道内举着火把的晏峥,张开了手臂:“晏大人,有劳你了。”
晏峥见端微张开手臂要跳下来,一只手稳举着火把,另一只手伸上前去,站起身一把接住了跳下来的端微。她身量纤纤,即使这样撞到怀里也没有多少重量。他轻咳了一声,将端微扶稳在地上,忙转过头去:“殿下,微臣得罪了。”
“不妨事,快走吧。”
密道内积水并不多,端微跟着晏峥的脚步,这样一路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晏峥将密道尽头的石砖挪开,纵身一跃跳了上去,随之俯身接住了探身上去的端微。马蹄声混在雨声里,他撑起伞护着端微上了马车,谨慎地向四周望了望,确认四周无人后,跃上马车拉住了缰绳。
端微已有多少年未出过宫,但即使再好奇,也未敢掀起帘子瞧外面的景色。京城现下烟雨蒙蒙,她只悄悄掀起一角轿帘向外看了一眼,随即迅速地放下了帘子。徐府在东城,马车要行半个时辰。她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多久,随后缰绳似乎被拉住,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巷中。
徐府的后门她幼时来过数次,已十分熟悉。晏峥掀起轿帘,小心地将端微扶了下来。后门正虚掩着一条缝隙,晏峥上前轻轻推开:“殿下,府内有徐女官安排的人接应,微臣在门口守着。”
“若要在这里,你也到车上去,莫让雨淋着了,”端微正要进门,瞥到他额上和手上那细密的雨珠,从袖中拿出了手帕,塞到了他手里,“我速速就回。”
晏峥声音都停在了喉咙里,他怔怔地看着端微塞到自己手中的碧色手帕,再想说什么,端微已撑着伞钻进了门中。
徐府不大,里面的路她也烂熟于心,只是雨天路滑,她走得慢了一些。穿过长廊尽头的花园便是徐肃仪所住的西苑,她一路上都未见着有小厮婢女,想必是徐肃仪事先已将人遣干净了,她撑着伞跨进西苑的侧门,还未抬头看,便猛地撞到了人身上。
端微因本有脚伤,这一撞险些滑了脚。青石shi滑,对方猛地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扶稳了。
端微站稳,将伞挪开了一些,只见这人正站在自己身前。他长身玉立,一柄细细的竹骨伞下是一张清俊温柔的脸,发丝被玉冠束了一半,其余的发丝留在肩侧,黑发如墨,如那双眼睛一般,像是浸润着雨水的光泽,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身上似有一股茶香,冷冷地仿佛浸在雨里,却颇为好闻。
这人不曾见过,至少样貌如此美丽的男子,她若见过一定会有些印象。
本以为不会碰到其他人,看来是她有些大意了。端微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只见他淡淡笑了笑,将头顶的伞向前一倾,遮住了端微露出的脑袋。
“殿下,今日徐女官想要为您引荐的人,正是在下,”他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些笑意,“还请殿下随在下前来,此路shi滑,请殿下多加小心。”
端微微微张嘴,见他朝着徐肃仪的房间走,并未立刻跟过去,反倒站在原地,有些警惕地看向他的脸:“你说你便是那人,可有证据?”
男子转过身,像是料到了端微会这样问。见端微的脑袋仍露在伞外,他上前将自己的伞撑高了一些,低头看向端微的眼睛:“殿下,在下姓江,名禹淮,乃庐陵江氏长子,与徐女官于数年前在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