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他知道,这个家,恐怕很快就待不下去了。
今日与不明邪力一战之后,他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抱着或恐惧或好奇的心理,想要靠近来窥看他的隐私。
虽然他临走前,郑重警告过那些人:“我是什么人,你们大概也心里有数了,谁都不许跟来!谁要是胆敢来扰我的清静,小心我对他不客气!不要命的尽管来试!”
当然,这也只是做做样子唬人的假话,齐氏门规里清清楚楚讲过,不得对普通人出手,他又怎么可能真用灵力来对付那些人呢?唉,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起码,今晚他有一个重要决定要做,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
齐悦推开门,见餮若无其事地仰躺在沙发上,翘着长腿玩手机游戏,滴沥滴沥欢快的电子音乐声,对比此刻齐悦的心境,听在耳里十分突兀。
餮连头也没有回,专注盯着屏幕点动拇指,脸上笑容爽利:“回来啦?”
外头已经变天了,他知道吗?他应该不知道吧,齐悦想。
“愣在原地干什么?快去给我做饭,我饿了。”依然是状若无事的催促,就像之前的每一天。
齐悦望着那个他最最心爱的男人,忽然就垂了泪。热烫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打在脸上,像扬了一勺沸汤,猛然浇shi了心头。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我给你做饭,你等着我回来,你叫我小悦,我唤你夫君,我们和和美美,举案齐眉,共度此余生。但是,真的可以吗?
“咚!”齐悦扔了手里的东西,发出的不寻常声响,终于引来了餮的注意。他转过脸——这男人还是俊得如此让人心醉。齐悦哭唧唧的表情,全映在了他惊讶的眼里。
“怎么啦,小傻瓜?在外头谁欺负你了,嗯?”餮扔了手机,坐起来望着齐悦,温柔一笑。齐悦觉得,他的虎牙真好看啊,真恨不得抱着舔个够——不,是怎么舔都不会够的。
“老公,”齐悦颤着声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答应放你出去了,你得了自由,还会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齐悦越说越觉得,他好像是在希冀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滚,断了线的珍珠都没他落得快。
餮听闻“放你出去”几个字,眼前一亮,欣喜说道:“小悦终于决定要放我出去了么?放心吧,我只要还能维持得住这人形一日,我就会留在你身边一天。如果没有了你,又有谁来给我做这么好吃的饭菜?谁还能像你这么乖,任劳任怨任我欺负呢,嗯?”
随后他站起来,迈着健步跨至齐悦身边,一伸长臂将美人揽入怀中,以指腹点着齐悦哭得红红的鼻头说:“不对,我的小悦哪里会有这么好心?我看,八成是有条件的吧?别哭了宝贝,说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烦心事,需要我帮忙?”
齐悦一听到那句窝心的“宝贝”,仿佛长期压在心头的巨石轰然挪了位,委屈的热泪终于寻觅到了发泄口,再也止不住了。
他趴在餮的胸口抽泣:“呜呜呜,不了,不了!我知道你出去以后,不会还自愿留在我身边的!小悦后悔了,小悦不放你走,不放!我要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呜呜呜”
可是言语里再怎么含着不舍,都只是无济于事的撒娇而已。齐悦的理智,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和先祖齐魅一样,他们的生命里头,不只是有爱情,还肩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
最后,齐悦得了餮的保证,等他出了阱阵,就会设法弄清,在外间借着饕餮名义作祟的邪力究竟是什么,并将之除去,然后再和齐悦一起想办法,完成当年他和齐魅没来得及完成的事——尽快找出能彻底让餮卸去神力、变回普通人的方法。
“好了宝贝,我都跟你发过三遍誓了,你若是还不相信我,那你就自己找它去吧!”餮佯装愠怒道。
齐悦抬在空中、准备作法收去结界的手,犹疑了片刻,却又放下了:“好,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你若是答应,我就放了你。就算你出去以后食言了,我也无怨无悔。”
餮有些意外:“什么事?”
齐悦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爱人,说出了最后的请求:“千年前的那场婚礼,我们两个还没有正式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