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阿铁,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齐魅的眼前,被一道黑布蒙着,踉踉跄跄,行走在山路上。
这里四下无人,倒是不用怕被好色之徒围观,齐魅取下了坠着长纱、能将头面全全盖住的斗笠,随手扔在山路上,等待回程之时再行取回。
虽无他人,但齐魅的心中仍然直打鼓,因为他现在,等于盲人一个,彷徨无措的样子,恐怕都叫那一人尽收了眼底。
“怕了?魅官儿觉得,我会拐了你么?”走在齐魅前头的,正是陶铁。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只香囊,陶铁拉着上头的绳扣,齐魅的玉指捻着流苏,算是以这种方式让他带路。
齐魅的媚,媚在骨子里,哪怕不露出眼睛,勾唇一笑也是百媚横生:“不怕,阿铁若要拐了我,上一回就不会摇着小船送我回来。”
“哟,那可说不好,魅官儿不觉得,你在船上那一觉睡得有点久么?”
呵呵,这人倒是不避嫌。
“是啊,我大概真是喝多了吧。唉,不胜酒力者,确实不该贪杯,”齐魅已经笃定,要与陶铁玩一场猫与老鼠的游戏,在这一来一回、两相逗弄之间,看谁真心、看谁假意,谁又能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于是他更添了妩媚语气,“可那不正中了阿铁的下怀么?难道,你不想与我多待一会儿?”
“想啊。可是魅官儿有没有想过,那天我趁你睡着了,都做了些什么?我有没有摸过你?”忽然,一只小指轻轻落到了齐魅的手背上,在他玉脂一般的肌肤上划过。
齐魅的眼睛看不见,对触觉更加敏感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可一想,自己不该在陶铁的面前露了怵,于是反而落落大方地将那只搔弄的小指抓了,握在掌心:“假如真是那样的话,那我现在摸回来,也不吃亏。”
陶铁立时吹了一声响亮的溜哨,心情愉悦地收了香囊,别在腰间,就那样用小指头牵引着齐魅,继续往山上走:“魅官儿,跟着我,我带你去坐真正的秋千。”
山顶上,一棵百年的古松弯着腰脊,整整有一半是露在山崖外侧的。圈圈年轮堆积,彰显着它的古老,厚厚深根入地,汲取着山中灵气。
这里名叫东山,原是长安城郊的一处陡坡,不算太高,与齐魅修灵的镜山不可匹敌。可今日的山顶竟也笼起一些雾气,云遮雾绕,多了几分仙山的神秘。
陶铁背上背着某个东西,手里握着一圈麻绳,手一撩,便在松树的枝丫上环了一个挂扣。
齐魅仍是看不见,但他能听见绳索“咻”一下、卷上树的声音,忙问:“阿铁这是打算干什么?”
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环上来,扣住了齐魅的腰,齐魅感到自己被人抱起,正要惊呼,便觉天摇地晃,整个人都被甩动了起来。
这时,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上他的耳边吹气:“魅官儿,如你所愿。咱们荡秋千。”
齐魅明白了,陶铁这是抱着他,两人一起坐在绳子上打秋千呢。可这绳索,能承受得住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么?刚想这样问出口,齐魅便听到了“吱嘎吱嘎”,似是上头的树枝要断裂的声音。
齐魅有些慌了,本能地扭腰,想要挣脱那只箍住他腰身的手,再扯下布条看个究竟。
“别动,”按在他柳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陶铁用低哑的嗓音说,“你坐在我的腿上,扭得那么厉害,魅官儿可是在勾引我?”耳畔的气息愈发烫人,灼烧得齐魅,耳根子染上了一缕嫣红。
“不是阿铁,”齐魅的气息有些乱了,“我想”
“嘘——别说话。你听听这风声,呼——呼——呼——呼——”
齐魅被“呼”得平静了些许。也是,怕什么呢?如若真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再施展灵力防身,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就该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于是,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就那样形影不离地搂抱在一起,在青松白雾间穿梭摇曳。衣袂翻飞,两人的青丝长发绞缠在一处,随风扬起,倒真像是结了发的夫妻。
“凭、虚、御、风魅官儿,咱们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齐魅刚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布条被应声解开,忽然间,树枝断裂,两人直接从山崖上飞落而下。齐魅感受着身体急速的下坠,脑海里似是有千思万绪奔腾而过,却又似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变故来得太突然,他甚至忘了要调用灵力。
“哗啦”一声,是机关启动的声音,陶铁背上的羽翼展了开来,是两根竹竿,中间撑着巨大的黑色布匹,上绘暗金的祥云花纹,犹如孩童们放飞的纸鸢,抵消了下坠的冲力,速度变缓,使得两人飘荡起来。
齐魅明白了,怪不得要他蒙着双眼,原是要给他这一层惊喜。
他感受着男人紧密的拥抱,聆听耳畔呼啸的风声,享受翱翔天际的自在。原来,不借助灵力的自然飞行,是这样美好。
陶铁紧紧握着齐魅的手,对他说:“魅官儿,我就是你的风筝。你的手里握着线,牵一牵,把我的魂都牵走了。”
那一句情话,荡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