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于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眼中汹涌的情绪,别扭地将声音尽量放柔:
“昨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太激动了,这两年我一直派人暗中找你,我没想到我的手下费尽心思也没找到的人,竟然被我偶遇了,我一时忘乎所以了,只想着不能再错过你了……我吓着你了吗?”
不料汪明却摇摇头,轻哂:“你?吓着我?杨曜,我从来不怕‘你’本人。”
他认真地说道:“抛开你家族赋予你的财富和权力,你本身只是一个可悲可恶的小人。没有人爱你,而你也愚蠢到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一个人。我从前以为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这样自大狂妄,直到这些年我认识了别的富二代,我才发现这不是有钱人的通病,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杨曜的脸顿时涌上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气笑了:“你说陆永丰?他的荒唐事我们圈子的人都知道,也就装着骗骗你这种愣子了。”
他刻意露出极为不屑的语气,想要贬低陆永丰在汪明心里的形象。杨曜自以为这番话下去,就算汪明脸上不信,心里也必定有些动摇。不料却看见汪明神色奇异地觑着自己,似笑非笑:“杨曜,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不过我请你想一想,这三年来,你扣着我的身份证,还四处追缉我,你觉得一个不能见光的三无人士还能靠什么生存?”
“你……”杨曜呼吸一窒,脑中立时划过一丝不好的想象,他下意识提高了音量,“不,你不会的!”
汪明眨眨眼,笑得无辜又妩媚,像他曾经流连在黑暗与欲望中的每个夜晚一样圆滑世故,却又最无情地向杨曜挑明了一切:“你把我逼成了卖屁眼的。”
他声音轻佻,滔滔不绝地说述着:“没有正当生意愿意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所以我只能去黑酒吧打工,一开始我只是酒保,但没过多久,我被酒吧的老板拉去了仓库强jian,他知道我没法报警,就叫上他的混混朋友一起玩我。我想过死,可是我还有不能死的理由。后来我就想,嘿,反正也是被人Cao,与其被强jian,为什么我不收钱呢?你说对不对?”
“不,别说了……”
“我要说。你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怎么卖屁眼维生的吧?一开始,我只能在公厕里做生意,他们把我摁在恶臭连天的地板上Cao我,让我舔他们的鞋。慢慢地,我攀上第一根高枝儿,那个金主把我带上了酒店参加裸体派对,派对结束后,我呆了一周医院。再之后,我进了韶华不换,每天都接客,我物美价廉,只要付了钱,怎么来都成。杨老板,这三年我床上张腿接待过的有钱人,恐怕比你死了以后的坟头草都多。”
“别说了!”杨曜暴怒道。
“你当时和我在一起,说我没什么好的,就是屁股干净脸还像他。你说我去哪里你也能把我抓回来,但你看,我现在是mb,我靠卖屁股过日子,Cao过我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好几百,我现在比公厕的地板还要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永远也抓不到我了。”
杨曜徒然地低吼着,像头色厉内荏的困兽:“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齐青蹊,你休想骗我!”
“是真是假,我也骗不了人。你看啊,齐白岳弹琴Jing妙,现在我十指都断过几次了;齐白岳是山中高士,现在我满嘴粗俗;齐白岳干净堂皇,现在我却是个卖屁眼的。”
“求求你,不要说了。”杨曜身体终于脱力一般地蹲下来,捂住了脸,不敢再看眼前的少年。
“我偏要说。”但那少年却不肯放过他。
汪明双目血红,语速越来越快,整张脸都洋溢着报复与自虐的癫狂:“我庸俗、肮脏、低贱,再也不能模仿我弟弟了,你明白了吗?”
汪明看着眼前自欺欺人地捂住脸的男人,畅快又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甚至带了泪花。
这就是他不愿让陆永丰听见的恶毒。
陆永丰觉得他是圣母,实际上他不是。他不仅可以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可以十足刻薄。如果自损一千可以换来伤害杨曜三百,那么他愿意把自己这一千天以来的绝望、恶心和痛苦全部挖出来,猩红恶臭的污血与疮痍就算不能伤人,起码也要恶心一下人。
汪明冷眼看着果然如遭雷击的杨曜,心里深郁着的戾气与恨意都得到了宣泄。
但他早过了顾影自怜的年龄,也早就明白流露出悲伤和怯弱往往带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于是汪明很快又憋住气,收回了过于激动的情绪,露出最可以恶心人的交际花笑容:
“杨老板,你看,我和我弟已经没有哪里一样了,所以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我现在只有一张脸而已,整个容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杨曜欲盖弥彰地背过身抹了抹脸,才转头看着汪明,幽深黑雾一般的眼睛里却还有一丝光亮,带着近乎天真的希冀。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才下决心说道:“你走了我才明白,我喜欢上你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汪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从此以后,你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