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禾丰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污,他呸掉了一口血沫,皱着眉头从地上站起来掸灰,欧候长麒自然是也没好过多少。两个本来衣着光鲜的大好青年走出旧宅的时候几乎成了落魄的乞丐模样,邵禾丰的西装外套不翼而飞,欧候长麒衬衫的扣子都掉了好几粒,更不用提笔挺的西装裤被蹭得满是脏污不堪。
原本Yin风阵阵的旧屋似乎一时之间陷入死寂,藏在黑暗中的视线犹如钩子一般形影不离的不甘窥伺。欧候长麒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伴了他快二十年的佛珠只有埋在这屋子里才能让他有一丝生机从这屋子里逃出来——这是师傅那通电话交代的,而如果不是对方允诺回去之后会重新给他一串,欧候长麒也不会那么轻易把佛珠就这么留在这儿。
然而即使走出了不远,依稀还能够听见屋内传出的嘶喊声。
这会儿天刚微亮,却莫名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一走出屋子,原本还算是有点交流的两人顿然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毕竟光是想到自己从未有过的丢脸样都在那屋子里被对方瞧尽了,就实在尴尬得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他们俩想得倒是一件事,就是先去找一趟赵爷。
在路口站了一阵,俩人的落魄样连招个出租车都没人搭理。
后来实在是觉得累得够呛,在等了快半个小时无果后欧候长麒就直接打电话差人来接了,没过多久被欧候长麒从熟睡的被窝里挖起来的手下顶着一张睡意怔忪的脸把车停在了他们俩跟前。“上车吧。”欧候长麒不咸不淡的冲邵禾丰招呼了一句就兀自坐进了车里,邵禾丰考虑了两秒到底还是没拒绝欧候长麒的好意,他怀疑自己这一身再执着拦出租车是根本没可能的,于是闷不吭声的和欧候长麒一道并排坐在了后座。坐在驾驶位上的年轻手下透过后视镜多看了面生的邵禾丰两眼,最后还是没多嘴问什么闲话。
一路驱车去赵爷那儿的途中,车里安静得像是没载人一样,开车的兄弟不知什么时是意全退,时不时就从后视镜上瞥一眼后排的两人。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坐在后座垂头正捯饬着手机,而自家少主则在另一边闭目小憩,右手覆在左手手腕的佛珠——咦?“少当家的,当家的让您带着的佛珠哪?!”这可是件大事儿,托他们少主的天生体质问题,手下兄弟大多也都知道了那条佛珠是保命的东西,这一下没瞧见反倒是手下比起欧候长麒还来得慌里慌张。
邵禾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在吐槽对方的用词简直上世纪,少当家的——是当成旧时代山寨的土匪流寇吗?可到底还是把人说的话听进去了,欧候长麒手上的那佛链似乎从他那会儿醒来之后就没再见过了。“没事,都知道了。”这种事情,师傅铁定是得和老头子说的。
“可没那个,少当家的您——”
“没事,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还怕那些东西。”欧候长麒气定神闲的答道,半点心虚都不见,可以说是体现出十分之不要脸的Jing髓了。邵禾丰十分不舒服的抿了下唇,感觉在生理上收到疼痛折磨之外还得忍受对于旁边欧候长麒那种从心底里翻滚出来的无比嫌弃的感觉。可以,再这么装腔作势下去说不定就能忘记屋子里面那个被吓成结巴的人是谁了。邵禾丰凉薄得在心里嘲讽。欧候长麒一出来果然有挂起那副假笑脸,就算是再埋汰却还是端高了姿态。
欧候长麒自然注意到了邵禾丰的微妙神情,他习惯性地压了压空荡的左手腕,手指在腕口上来回摩挲一阵,不言不语。
等他们到的时候,赵爷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摊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他们俩回来,赵爷也只是一个颔首致意。“回来了啊,”他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两个小崽子,拿着遥控器的手点了点邵禾丰:“刚才你公司发过来的合同我也看了,已经签了到时候你一起带回去吧。”邵禾丰也不意外,他方才在车上就是在和公司里的秘书联系这件事情。
果然是从商的,这些事儿都做得有条不紊,什么事情习惯性地都未雨绸缪地提前准备好,估计刚才在车上就连之后去医院看诊的预约都已经弄好了。欧候长麒在旁边琢磨了一会儿从商的人到底多么老jian巨猾,那头虎哥已经从卧室里拿出来两套替换衣物递过去了。“这是我的衣服,你们应该穿得下。”邵禾丰脸上保持着官方微笑把衣服接了过去。对于现在年轻人而言可能有些偏老气的棉麻长袖,灰乌乌皱巴巴的看起来就不是特别合欧候长麒的眼缘。
“两个小崽子还真是,就这么邋里邋遢得来见人了。”赵爷这会儿嘴毒得念叨了一句,明明语气清清淡淡的却还是扎人心窝子。可对这位爷还真是没有那个回嘴的身份,就只能这么把话憋回肚子里装乖孙子。“——去浴室捯饬吧。”赵爷懒洋洋的努努嘴,示意浴室的方向。
“我们家里就一间浴室,所以你们俩看看谁先用?”虎哥提醒道。
“邵家小崽子先去。”赵爷呷了口茶,慢吞吞的说。这话脑筋活络些的都能听明白,是想和欧候长麒聊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谈的事儿,自然邵禾丰是不能在场的第三方。
总裁理解得快,下意识得动动嘴皮子想要说法却搅得嘴里伤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