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翎晃了晃半透明的脑袋,想了很久很久,突然,一个小气泡在他耳侧炸开,巨大的悲伤忽地从心底翻涌快速席卷全身。
他「听」到了宝贝崽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拔拔!拔拔!眠眠会乖的!不要丢下眠眠……”
“不要!窝不要走!别碰我啊啊啊!!”
总是很乖巧的崽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像只守在野兽尸体旁呜咽悲鸣的小兽。
奚翎的心像被钝器戳进去一般疼,他感觉到小臂传来一阵温凉的shi意,紧接着是发丝滑过、软嫩的脸蛋贴附……
他想抱抱他的宝贝,可周围只有滚烫的海水,手臂上的触感也转瞬即逝。
然后他「听」到霍斯祎艰涩嘶哑的声音:“他一定会醒来。”
奚翎总算记起来,自己这次不是普通的入梦,而是看到霍斯祎的死讯……所以他没死是吗?
奚翎嘴角刚浮现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听到霍斯祎的声音,自己的想法是真的还是梦境中的幻觉?戳进心底的钝器好似一下被拔了出来,疼得他头昏眼花只想通过大吼大叫转移疼痛。
所以死的其实是他?
奚翎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毕竟快速滑过的记忆碎片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死前的走马灯。
奚翎又疼又无语,这是让他死个明白?有什么意义啊!
他即便能张开嘴也喊不出声音,剧烈的痛感却让他顾不得这些,奚翎拼命喊叫着:“啊啊啊疼!!”
这样痛苦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奚翎忽地觉得身上的束缚消失,他扑棱一下坐起身。
先是震惊自己喊出声了,奚翎意识到自己好像醒了,紧接着就因头部剧烈的眩晕感重新躺回宣软的枕头中:“嘶嗷嗷嗷……”
心不疼了,开始头疼。
直到奚翎醒来,脑海中的小气泡还在冒个不停,旧日记忆一件接着一件被他想起。
不过脑袋太晕太疼,他一时间还顾不上梳理这些记忆。
他甚至连身侧盘了个小团子都没发现,还是崽难以置信地掀开被子主动露头,奚翎才一边被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抱住顶着两颗荷包蛋泪花眼的崽子。
“哭什么?爸爸就是晕倒了一下。”
奚翎从崽的小后背揉到崽的小肩膀,一般他会捏捏后颈软rou再按上毛茸茸的后脑勺,这是他习惯的一整个安抚流程。
崽没回答,紧贴在他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胸口的shi热感觉和梦中有些相似,奚翎隐隐想起些别的,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掌心的油腻触感转移了。
奚翎的嗅觉还没太恢复,鼻腔中只能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但他对自家崽毛茸茸的小软毛触感相当敏锐,一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眠眠,你几天没洗头了?都打柳儿了!”崽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宣泄积蓄已久的担心,过于强烈的情绪让崽除了放声大哭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只想哭,哭到打嗝喘不过气也要继续哭,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更清楚地确认,他的爸爸回来了。
直到崽听到后爸充满嫌弃的疑问,以及后续将搓完他后脑勺的手掌直接蹭上他后背的布料时,崽的哭声戛然而止。
崽的表情还停留在撕心裂肺的哭号阶段,愤怒的小nai音先飙了出来:“里嫌弃窝?!”
门外的霍斯祎听到声音,立即从轮椅上站起身,三步并两步飞奔进去。
独留怀特一人对着身前的轮椅,脑中缓缓画出一个问号:又要重新复位了是吗?
霍斯祎进来时,奚翎正和崽掰扯嫌不嫌弃的问题,他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感觉比崽的更油瞬间干哕出来。
“我睡了多久?”奚翎以为昏睡个一天一夜了不得了,但以他对自己头皮的了解,这个油润度起码是天才能出现的效果。
奚翎顿时感觉自己好脏,他和崽都好脏,虽然鼻子还没恢复,但他好像已经能闻到他们父崽一人身上快嗖了的那股味道。
就是这时候,他看到了另一个穿着西装的「流浪汉」跑了进来,因为霍斯祎的外貌变化实在太大,奚翎根本没留意到对方一米八一米九的步伐,注意力全在男人胡子拉碴的脸庞和身上皱了吧唧的西装上。
救命,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仿佛全家空降垃圾场!
奚翎甚至感觉全身都痒了起来,其实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很快就知道没洗头是因为他晕倒的时候直接滑跪到地上,还狠狠给身前的摄影小哥磕了个头,所以医生怀疑他一直不醒是因为头部撞击导致,轻易不敢动他的脑袋,也就没人敢给他洗头。
而且他昏睡了足足七天。
最开始是高烧不退,邮轮上的基础医疗毫无用处,霍斯祎第一时间将人转移到附近医疗条件最好的智利,他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因为医治及时,奚翎的病灶和高烧并没有引起更糟糕的疾病,但在情况趋于稳定的第三天奚翎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
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不合常理意味着没有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