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
秦章很清楚闻羽墨是什么样的人,闻羽墨冷静、沉着、稳重,遇事谨慎认真,把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做任何决定之前,总要再三考虑,最后慎重地做出抉择。
她对自己十分严格,可对秦章不一样,在做任何关于秦章的决定时,她都会先思考一下,如果是秦航面对秦章时会怎么办?
秦航和她处事有很多不同,秦航相较于她更加洒脱随意一些,而闻羽墨总是绷着,她希望秦章不要成为她这样一根筋的人,所以总在刻意地模仿秦航的处事态度。
秦航可以边玩边学,秦章也可以不总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秦章任何感兴趣的课外活动她都无条件支持,希望他学好的同时也玩好,当然,如果秦章学习不好,她应该也是不会怪秦章的,她只希望秦章过得开心一点。
只是,闻羽墨刻在骨子里的固执和谨慎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 她可以让秦章做任何在这个年纪可以做的事,但不能超过被划定好的于她来说已经足够宽泛的界限,即使这个范围很难界定,但闻羽墨心中有杆秤,就比如,秦章可以谈恋爱,但绝对不能爱她。
在这十年里,闻羽墨一贯以一位成熟稳重的成年人状态和秦章相处,耐心地等待他长大。
听秦章说自己听话懂事是为了让她开心,闻羽墨笑了笑,只是说:秦章,你开心,姑姑才会开心。
我知道。秦章说。
这场对话就停在这里,秦章知道闻羽墨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可以听闻羽墨的任何话,可以懂闻羽墨的一切心思,只是不能不喜欢她,这种爱意滋生得太久了,太密了,久到秦章已经快要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闻羽墨的,密到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全都是爱意。
某些情感是无孔不入的,某些情感是不可阻挡的。
六点四十左右,秦章把碗洗好,按照闻羽墨的习惯,把碗放在她习惯拿的地方,回房间拿书包准备去学校。
平日里都是闻羽墨送他去的,所以秦章悠悠闲闲地收拾东西,秦章背上书包从房间出来,看到闻羽墨还没准备出门,就坐在沙发上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
他在等闻羽墨。
闻羽墨正站在客厅阳台上打电话,落地窗透过来的昏黄光线把她的影子拉长,站在窗前背对着秦章的身躯被裁成剪影,闻羽墨是背对着秦章的,她单手反手插着腰,时而又扶了扶后颈,她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下身是一条稍显松垮的灰色休闲裤,即便再宽松的裤子,也遮不住她细长的腿,秦章吃了瓣橘子,身子没动,偏头看了看闻羽墨。
他看到闻羽墨微微转了转身,但说话间又回到原位,没多久,闻羽墨又开始踱步,说:好,知道了,行,你和程辰先去现场,我马上过来。
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闻羽墨刚挂电话,回头看到秦章,又把手机屏幕按亮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
小章,我等会儿得出警,要不你今天自己去学校?闻羽墨走过来,行吗?
她看着秦章,心里有点打鼓,其实这个案件就是个简单明了的自杀案,本来说不用她去了的,只是
她想让秦章自己去学校,秦章不是个需要车接车送的小孩子了,而且,用工作的理由来搪塞秦章,让秦章偶尔不那么黏着她比较好,这样的方式可以让秦章不容易察觉出什么。
刚才剥的那个橘子有点酸,秦章直接吃了。
他剥着另一个橘子,在闻羽墨说话时心沉了沉,看着手里的橘子在内心苦笑了一下,果不其然,他亲闻羽墨那天,闻羽墨一定是醒着的。
不然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做出和以前不一样的举动来,这很不正常。
影厅出来后的沉默,夜里没给他掖被子的反常,还有刚才打破惯例不送他去学校的举动,每一件都在告诉秦章,闻羽墨知道自己偷亲她了,而且开始疏远他了。
姑姑她怎么这么傻。
竟然还以为自己所做的事多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被发现了马脚。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秦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最怕的就是闻羽墨有想离开他不要他的想法。
很快地,秦章抬起头看着闻羽墨笑了笑,同时撕下一瓣刚刚剥好的橘子放进嘴里咬破,橘瓣汁水四溅,果rou很甜。
秦章身上的蓝白校服洗得干干净净,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现在被一屋子橘子清香盖住,刚才嘴唇碰到剥橘子皮的手,带了一点橘子皮的涩苦。
他站起来准备走,故意提醒了一下闻羽墨:现在时间确实好晚啊。
讲完又装出一副很理解闻羽墨,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说:不过姑姑会临时有事也是没办法预料到的,那我就自己去吧。
他把手里剩下的几瓣橘子塞到闻羽墨手里,看着闻羽墨漂亮的面孔,笑着说:姑姑,给你吃橘子,这个超级甜,我尝过了。
确实挺甜的,门口超市里买的,有个阿姨说挺甜的我才买了点。闻羽墨立马吃了两瓣,然后掏出手机单手Cao作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