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身旁那人,一袭白衣胜雪,气质极冷极淡,周身如有寒芒——简直大写的“不好惹”。
见此情景,原先看向师玄琴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顿时收敛了。
师玄琴那一声“表哥”,喊得可谓是柔肠寸断,千回百转,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仿佛江宴秋真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像是话本子里演的那样,背后闪着光晕从天而降,救沦落尘泥的“表妹”于水火,从此成就一段佳话。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表哥?”师玄琴一双狐狸眼眉目流转,带着勾人摄魄的魅力,只略略瞥了郁慈一眼,目光便在江宴秋身上打起了旋儿,泫然欲泣道:“你身旁何时有了别人,难道你已经忘了曾与我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吗?”
江宴秋额头上蹦起十字:“演够了没。”
“嗐,小仙师真是无趣,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师玄琴悻悻道,“本座对你还是十分有好感的,不介意与你春风一度。”
上一个对你怜香惜玉的,结果大家已经有目共睹了……
江宴秋想起可怜的何佩之,不由问道:“你与何公子后来如何了?他应该没死吧?”
本以为只是相凝生一个普普通通的宗门任务,哪知道后来竟引出这么多波折,连血冥宗,甚至魔宗少主萧无渡都牵涉其中。
江宴秋半途昏过去,还是被剑尊郁含朝救回昆仑,也不知道倒霉的何公子后来怎么样了……
“没死,被我捡回去了。”师玄琴大咧咧道,“何家知道他并非亲生后不愿认他,真是可怜啊,人类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明明也将其生养长大,爱若明珠,一旦知道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能转瞬间残酷得如同陌生人一样。”
江宴秋:“……”
跟一个魔物谈论“你们人类冷酷无情”这个话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没死就好。
只要活着,就有新的希望,就有新的故事。
“倒是你,小仙师……”师玄琴充满兴味地看着他:“你不在你的昆仑好好呆着,跑下山来这鬼地方干什么?还有你身旁这人——”他不由多看了郁慈两眼,目光中有一瞬的狐疑闪过。
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算了,不管了。
师玄琴懒洋洋地收回目光。
他一个大魔头,为非作歹寻欢作乐才是正经,管他们仙门做什么。
“我下山……”江宴秋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绕进去,猛地止住话头,黑线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话说,你这副打扮,还隐藏身份潜入这里,简直不要太可疑好吧?我还想问你是准备做什么呢。”
出乎意料地,师玄琴竟相当坦诚:“想我告诉你?可以啊。”
江宴秋:“?”
他笑嘻嘻道:“小仙师,你求我啊。”
江宴秋:“……”
告辞。
“诶诶诶,别急着走嘛。”师玄琴袖中伸出一条白绫把人的手腕缠住,硬生生把江宴秋往回拉了几步。
郁慈眸色一沉,长剑就要出鞘——“……切,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你们昆仑剑修真没意思。”师玄琴连忙把白绫收回去,免得真被郁慈一剑斩了。
他拍拍手,好整以暇:“想问我的话,至少也得找家上好的酒楼,客客气气地请上我一顿吧。”
“——你说对吧,小仙师?”
“如何,满意了吗,现在能劳驾您开开金口了吗?”
师玄琴放下筷子,将最后一只鸡翅塞入口中,骨头都没吐。
真的很难令人想象,他那张樱桃大小的嘴,是如何张成这样的血盆大口的。
江宴秋:“……”
上一次看见这么吃鸡的,还是黄鼠狼。
“还行吧,就是鸡腿烧得不够味儿,应该多划几刀,再腌一会儿的。”师玄琴遗憾道:“你们人类也就这点做得格外突出——饭烧得比较好吃。”
江宴秋:“……”
我们人类这么一无是处真是抱歉了哈。
不愧是千年前就被封印,曾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大魔,折腾人的手段的确有一手的。
又是要沐浴,又是要玫瑰花瓣和漂亮侍女,就连鸡烧得不入味了些也要嫌东嫌西。
真是难为何公子了。
师玄琴擦了擦手:“你们想问什么事来着,问吧。”
江宴秋跟郁慈交换了一个眼神,“第一个问题,你来阙城做什么?为什么要乔装打扮隐藏身份,潜入流民营中?”
“……哦呀哦呀,小仙师——”师玄琴笑嘻嘻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们是真没发现吗?”
江宴秋下意识追问:“发现什么?”
师玄琴把一只筷子交叉地悬在另一只筷子之上,借由这小小的支撑点,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龙脉啊。”
江宴秋先是一愣。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