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怎么可能因为害怕冒险,不管大小姐的死活?
江宴秋看着蜃,伸出手贴在对方巨大的贝壳纹路上,温声道:“没关系的,你相信我,我有数的。我既然能出来一次,就能出来第二次。这个人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命。”
蜃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良久,它终于吐出一口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的浓雾。
在这雾气中,江宴秋渐渐阖眼,失去意识。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的仙府。
江宴秋睁开眼,看着自己白皙却有几分薄茧的手掌。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恢复了清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把深陷幻境的大小姐带回去!
他四处观望着周边的布置,一瞬间以为自己回了江家。
一样的磅礴大气,一样的富贵显赫。
但很快,江宴秋便发现了不同。因为府中处处有刻印着繁体复杂的“琅琊王氏”字样的禁咒纹样。他曾经在王湘君的储物袋上看到过一样的式样。
所以,自己这是来了王氏仙府?
江宴秋不动声色,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迎面撞上数位步履匆匆、穿着裙装的侍女。
有几个还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宴秋,这么现在才来,之前跑哪儿去了?大小姐不肯穿衣服,正在闹脾气呢。”
“是啊,平日里你跟大小姐最亲近了,快去哄哄她吧,万一大夫人知道,又要罚大小姐了。”
……等等。
江宴秋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他僵硬地看着自己身下样式相仿、淡粉色的下摆。
……他不会变性了吧!
他艰难出声,被自己雌雄莫辨的嗓音吓了一跳:“我这就去。”
出乎意料的,琅琊王氏作为世家之首、第一大姓,外头富丽堂皇、极尽奢靡,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大小姐王湘君的闺房不知却相当简洁。
用简洁这个词来形容都有些过了,在江宴秋看来,甚至是有些简陋了。
女孩子喜欢的妆奁香苑、华丽珠宝,象征身份的绸制纱幔、花瓶瓷器、檀木矮榻一概没有,只有些冷冰冰的缩小型长枪、乌鞭、佩剑之类的武器。
好家伙,住在这种地方,这还不得给孩子整抑郁了。
四四方方的大床上,被子鼓起一团小小的人影,正闷闷地背对着他。
……看来就是“不肯穿衣服”的王湘君了。
江宴秋努力掐了掐嗓子,努力换了副柔声细语的嗓音:“大小姐,该起来了,怎么不肯穿衣服呢?。”
被子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四五岁大的孩子,五官远还没长开,玉雪可爱的一团,像只软嘟嘟的雪团子,可爱得让人恨不得亲一口,可以想见将来会是怎样的绝色。
四五岁的团子王湘君皱着眉,努力扮作大人严肃的样子:“我不愿穿裙子,那是女孩子穿的。我明明是男孩子,为何要穿?”
傻孩子。
那是因为你是家主唯一的孩子啊。
琅琊王氏世代女子为尊,家主之位传女不传男,族中地位尊贵显赫的小姐也多是找婿。
王常莹跟丈夫就王湘君这一个孩子,早年间斩妖除魔时受了伤,这么多年,也就王湘君这个独子。
无奈,只能让独子王湘君假扮女子,对外唤作大小姐。
王常莹一生地位显赫、灵力高强、处处争先,因此对非是女儿身的王湘君十分不满,自小冷漠严苛,母子情十分淡泊。
若是王湘君小时候懵懂无知还好应付,然而他渐渐启蒙开智,明白男女有别,自己跟母亲、姨妈、堂姐,甚至婢女们都是不一样的。
修炼辛苦,柔嫩的小手被日复一复的挥鞭磨出水泡,这些他都能接受。但他喜欢道袍不喜钗裙,不爱面施粉黛,也不想戴那些繁复冗杂的沉重首饰。
而且,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外人多么赞誉,换来的永远只有母亲冷冰冰的威严目光。
江宴秋心里叹了口气。
原著中,对王湘君幼年时期和王氏的着墨并不多,作为股票之一,大家也就看个乐呵,觉得女装大佬这个设定比较新奇。作为外人,他对这对母子的拧巴亲情更是没什么置喙的权力。
他伏下身,努力柔声道:“大小姐,那我们今天穿得简单一些如何?也不编复杂的头发、不戴宫钗,就简单梳个头,然后我带您去骑马,您看好么?”
作为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要替他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是知道他的真实性别的。
王湘君顿住,从被子里慢慢探出整个头,眼神亮晶晶的,却还强作严肃:“你说话算话吗?”
江宴秋点头:“当然。”
笑死,根本不会编头发。
他无意间往桌上的铜镜瞥了一眼,瞬间被雷得虎躯一震。
虽然刚刚看到这身裙子就有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