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露头, 杨柳拿着个柿饼站院墙西边往山上看,姜家的八个小孩连带还不满五岁的荟姐儿都在晒场上练功,她走过去掏出一把松子跟家里的狗站一起津津有味地旁观。
“还没回来?”春婶系着围裙走出来, 西山脚还不见人影,她问杨柳饿不饿, “我先给你盛碗饭, 你先吃,别等他们了。”
“咔嚓”一声,杨柳咬破一颗松子, 伸出手给春婶示意,她嘴里吃着东西, 不饿。
早上天不亮,姓姜的一大家子人就起来练拳脚, 嫌跑步和举树墩子不过瘾,不知道谁提了句往山上跑,二话不说都进了山,连姜老爷子都没漏下, 走到山脚要去捡鹅蛋鸭蛋的表嫂表妹和俩舅母闻声也溜溜哒哒跟了上去。到现在日头升得老高了, 也没人回来。
锅里的饭热了两道, 西山脚下的大鹅突然高声叫了起来, 已经吃过一笼蒸饺的小孩像阵风一样刮出门,一溜烟往西边跑。
杨柳扶着腰走出门,看到一群人从山里下来大迈步跑,在麦地里噆草的鹅群呼啦啦跟在后面撵。
“跑到哪去了?现在才回来。”姜老太太念叨。
“往山里多走了一截。”姜大舅拍掉身上的灰和树叶,走过来扶住老母亲, “这座山还挺高, 也挺险。”
“山里的蛇也挺多, 也就这个时候能进,再暖和一点,蛇出洞了,也就只有捕蛇人才敢进去。”杨柳示意春婶端饭端菜,跟表妹和表嫂说:“夏天过来避暑的时候可不能往山里跑。”
“没我爹和大伯带着,我才不敢进去。”歆莲嘘嘘喘气,她看了一圈没看见程石,喝着水问:“我表哥去镇上还没回来?”
“没,最早也是辰时末才能回来。”杨柳跟她婆婆张罗人进屋吃饭,问二舅去年送回去的蛇药用着如何,要是得用,她托村里人注意些,若是来捕蛇人了再买一些。
“还没用,没用上,不过你们再买些也可以。”姜二舅说。
刚吃上饭,外面传来沉重的车轱辘声,五辆牛车拉着满车的果树从门口路过往西去。
“快吃,吃完饭我们还去山上忙活。”姜大舅催儿子和侄子,自己动手舀碗干鲍粥,挑出里面的姜丝扔桌下喂狗,看大黑狗咂巴了一下又吐出来,他笑了下,挟了块儿rou扔下去。
“孩子可起好名字了?”姜老爷子问杨柳。
杨柳摇头,就见老爷子眼睛一亮,她还没吭声就被姜霸王抢先说:“爹你消停消停,孩子取名有他爹娘,你别抢。”
“我最近又翻了本书……”
“得了,为了给我取名你也翻了一本书,结果呢?”姜霸王苦大仇深的,一本书上那么多的字,偏偏一个都不能让他满意,绞尽脑汁想了个贵重的字:凤。过后觉得这个字太大,又缀个“小”压一压。
简直胡闹。
桌上响起窃笑声,杨柳也抱着碗挡住脸上的笑,小凤这个名字不好笑,好笑的是一个挥大刀舞长/枪的女人叫小凤。
姜老爷子在给闺女取名上有些许气虚,但他还是想争一争,别过脸跟外孙媳妇说:“我看中的这个字极合适,你听一听,也做个备选。”
“行,外祖您说。”杨柳笑着点头。
“柘,前木后石,涵盖了你和阿石的名,这个多难得是不是?而且柘是一种树的名字,是珍贵的木材,花叶都能入药。”姜老爷子得意地看闺女一眼,“怎么样?这个字没取错吧?”
“这次爹是费了心的。”姜大舅赞同,“要是生个小子,取名柘挺有蕴意。”
“那要是个姑娘呢?这个字太硬,不适合小姑娘。”杨柳问。
“这个我没找到合适的,不过小姑娘的名字好取,很多好看又好听的字,珮、蕙、琳、琅、钰,这些都很好。”姜老爷子说完看了闺女一眼,见她绷着张脸,摊手说:“当初我若是给你选这几个字,你恐怕还是不满意。”
“别听你外祖的,什么珮呀蕙呀都别取,好听是好听,但我孙女长大了要是随了我爱舞刀弄棒,叫着就挺小气。”姜霸王给杨柳建议,她觉得“柘”这个字就极好,男女都合用,“开花结果的树肯定是母树,听着硬朗了些,细究起来还是说得通的。”
“程柘,还是程小柘?挺像小子名的。”姜大舅母插言,她跟杨柳说:“阿石读过不少书,让他取,取个合适的,别勉强硬套。”她指了指小姑子,“你婆婆是对她爹怨言已久,跟他对着干,你别听她的。”
“我们吃好了,先上山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说。”姜二舅放下碗,他一起身,姜长威姜长顺他们也跟着往外走,一桌散了一半。
听到他出门还在交代春婶晌午再炖锅熏鹅,姜二舅母大笑,“我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阿石年前存的rou能见底。”
“熏房里还有,过年的时候熏的鸽子和山斑鸠多,麻雀也不少,晌午让春婶炖罐鸽子汤,再来两碟油炸雀,味道极好。”杨柳说不怕舅舅舅母久住,“山上还有那么多鸡鸭鹅,你们就是再住一个月也吃不完。”
“住不了那么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