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蒋家有人出来上茅房,听到动静隔墙问:“割麦都没起这么早的, 你家今天有什么事?”
“嗯, 打算回去一趟, 趁着凉快早点走。”程石提上筐出门去西堰摘桃子, 他刚走到山脚,松树林里的鹅立马闻声而叫。
刘婶子听到动静提着包袱出来,对身后的人说:“阿石来摘桃子了,我这就过去。”
天上的星子似乎像蜡烛一样,烧了整夜, 光亮渐渐暗淡, 林中更是漆黑, 刘老头点燃灯笼里的灯芯,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说:“走,我送你过去。”
“我这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没人盯着你,你吃饭可别糊弄,注意着你的老腰,可记得别动作太大又伤着了。”
唠唠叨叨的说话声随着脚步声一起远去,西厢房里的老头睁眼看着窗,听着床里侧小儿子的呼吸声,他动了动右手,闭上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嘎嘎嘎——”
“咯咯咯—咯——”
人从松树林里穿过,鹅群的sao乱惊扰了枝头的公鸡,花尾巴公鸡飞下树,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咯咯声,在地上乱转了几圈又拍着翅膀飞上树。
多了两个人帮着摘桃,片刻的功夫,两个竹筐就满了,程石挑起扁担脚步沉沉的往回走,刘家老两口走在后面。
春婶已经烧好了水,见人回来就招呼人洗手,“我这就把面条丢锅里,煮两滚就能吃了。”
程石把两筐桃跟装鸭蛋鸡蛋的篓子放一起,拍了拍裤腿上沾的杂草,刚准备问他媳妇可起来了,就见人端碗从月亮门洞走出来。前堂有烛火照亮,走近了才看清她穿着月黄色罗裙和嫩绿色短衫,腰间系着菊纹束腰,在这青黑的天色里,她比那星烛火更亮眼。
“我还以为你还在睡,什么时候醒的?”他走到她身边。
“你摘完葡萄我就爬起来了。”杨柳见多了个人,她绕过程石又去偏院拿了个碗,刚好春婶也把面条捞起来了,她顺手端起两碗卤子。
“你们先捞面,我还拌了个青瓜。”
一大早起来忙活,程石跟坤叔都饿了,他们自己动手捞面,拌上酱rou卤大口吸溜起来。
可能是起的太早,杨柳不大有胃口,闻着浓郁的酱rou香她还有些反胃,春婶拌的青瓜条倒是还能吃点。
程石捞第二碗面时看到她碗里的面条动都没动,捞面的动作一顿,“怎么不吃饭?不饿还是不舒服?”
她现在要说不舒服,他估计立马能说不回去了,杨柳挟了根青瓜条喂嘴里,摆手说:“你吃你的,我不饿。”
程石认真瞅她一眼,“到镇上记得买些吃的。”
杨柳点头。
吃了饭,坤叔出去牵了牛马回来,他跟刘栓子合力把木篷车套在牛马的背上,再抬着五篓鸭蛋一篓鸡蛋小心地放牛车里。两筐桃和一筐葡萄放在前面的马车里,这么一放,剩下的空地勉强能挤两个人。
刘婶子过来看看,又去看了眼牛车,说她坐牛车里,正好也能扶着篓子别歪了。
都装好了,程石回后院换下脏鞋脏裤子,锁上房门在院内扫视一圈,大步出门。
这个时候村里的人才刚开门放鸡鸭出来,见程家门外的牛车马车,走出门问:“这天还没亮,你们这是干啥?”
“回县里一趟。”程石扶杨柳上车,再把手上的包袱递给她,回头跟春婶说:“家里的事都托付给你了啊,搬卸东西你找刘叔,遇上事了你去找我丈母娘。”
转口又交代刘栓子要看好山里的水里的,“我大舅兄下堰撒网捞鱼的时候你站堰边看着他,再忙都要陪着,别让他掉水里出事了。”
“你放心,我们三个老家伙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刘栓子摆手,“快走吧。”
刘婶子在车里听到他急哄哄催人走,扭身探出窗呸他,“个没良心的。”
坤叔听到笑了,他举起鞭子朝牛pi股甩一鞭,牛哒哒跟上前面的马车,“走了啊,看好家。”
路过杨家门口,早早起来等着的杨母听到声提着个大包袱递上车,这是她给小儿子准备的。
马车到了镇上,天色才放亮,街上还没什么人,卖包子的大娘也才刚蒸出头一锅包子,程石跳下车辕,问包子是什么馅的,“韭菜鸡蛋的吃不吃?”
杨柳在车里蹙了蹙眉,“行,你买几个吧。”她不吃到时候他们也能吃。
马车里有葡萄的甜香和桃子的清香,用油纸包着的五个包子一递进来,韭菜味霸道的冲散了水果的清甜,杨柳立马把包子又推出去,“放后面车上去,我不喜欢这味儿。”
“什么味?不挺香的。”程石嘀嘀咕咕,“那你要是饿了可要吭声,我再给你拿过来。”
“噢。”
继续赶路,车轮碾压在路面上发出笨重的辘辘声,车底板也吱呀吱呀的响,黎明的清风阵阵,杨柳趴在包袱上沉沉睡了过去。
……
“小柳还在睡?她怕是饿了,你把她喊醒问问。”
杨柳醒来就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