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土松,杂树根又多,放水的时候冲刷的泥土也多,一两次可能就把流水沟堵了,近点的没问题,远点的水会漫到庄稼地。我问过懂这方面的老人,他们说最好是在挖了水渠后在土松的地方砸下木板。”种上麦后,杨老汉上程家找小女婿,“前些年你家是怎么弄的?”
坤叔说:“我每年要淘两三次水沟,把水沟里的淤泥都挖起来。”
“那就砸木板吧,山上的粗木又不缺。”程石拍板。
出钱的人没犹豫,杨老汉请帮工也速度,
杨柳看了眼往这边游的一人一狗, 堰埂上跑来两个村里的小孩,跟水里的人一样,都在往她这个方向跑。
水里的人慢慢放弃了挣扎, 她费力把他提上来,揪着头发往水浅的地方游。
头顶被暴力撕扯的感觉让吴德发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灌满水的肚子撞击胸肺, 他张嘴便呕,一个偏头脸栽进水里,面朝下又吸了一鼻子水。被拽着头发脱离水面的时候他对杨柳竟生起了感激。
溺水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程石发现游水速度太慢, 他半途上岸跑过来,又下水帮杨柳把人拽上岸。
“怎么样?你可有受伤?”程石扶起杨柳仔细打量, 又脱了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
杨柳张开手,手心里糊了一手的头发, 她嫌恶地伸手到水里洗掉,冷静地说:“我没事,是他要害我,我在下面捋菊花, 他突然朝我扑过来, 还威胁我若是喊来人, 他就说摸了我睡了我。”
程石偏头看下半身还泡在水里的人, 若不是胸腔还有起伏看着像是死了。
他松开杨柳冰凉的手,走过去对着鼓大的肚子就是一脚。
“啊—呕……”吴德发弓起身发出惨叫,又被呕出嘴的水含糊了声音,吐过后疼得抱着肚子在水里打滚。
“你有什么目的?”程石不相信吴德发会在到处都是人的情况下对杨柳不轨,“是谁指使你干的?”
“没。”吴德发这会儿醒了神, 咬紧了牙关, “是我贪恋她的美色。”
眼见程石扬起了拳头, 他吓得闭眼,扯着嘶哑的嗓子高声喊:“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得给我偿命。”
山上的人和村里的人陆续跑过来,七嘴八舌问什么情况,又扯开程石劝他别冲动,“你杀了他你也得不了好,不值得,你跟柳丫头刚成亲,往后都是好日子。”
“报官吧,我们好几个人都看到是他在追柳丫头,是他要害柳丫头。”捋菊花的老人开口。
听到报官,吴德发心里松了口气,身体也绷不住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是在柴房里,隔壁还有鸭子的嘎嘎声,他一动,门开了,正值黄昏,橘红色的天露了一角进来,转眼随着紧闭的门失去了颜色。屋里重归昏暗,吴德发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男人,撑着胳膊往后退了退。
“几、你稀族什么。”出口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打磨出来的,嘶哑的刺耳,他捂着脖子吞咽了下,喉咙应该是肿了,一动就疼,说话还说不清。
程石蹲了下来,窗柩里透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空气里跳跃着灰尘让他眯了眼,“失望了吧?我没报官把你抓进去,吴县令可不知道你被我关起来了。”
吴德发心中一紧,面上也带了出来。
程石见状就知道他猜对了。
这时门又开了,木门吱呀一声,杨柳快步进来,提醒道:“他之前说是因为你才想害我。”
“不是让你歇着了?”程石脸上冰冷的神情褪去,“门开着吧,柴房里灰多味大。”
“你问你的,我听着。”杨柳站在光里,靠在门上。
“你们想拿我如何?”吴德发努力挤出声音,“我爹找不到我就会去报官,今天那么多人看见,你遮掩不掉。”
程石抽出柴堆里的木板朝他脸上打去,他是习武的,知道怎么打人最疼,声音不响,没一会儿脸上就多出来个血印子。
“报官又如何,要你命的办法多的是。不好好交代,待会等天色昏了我敲锣打鼓把你送出村,至于你能不能有命回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吴德发这才知道害怕,他在心里反复琢磨,他说了吴县令饶不了他,但不说,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
他偏过头,在昏暗里盯着程石。
程石扯了下唇,手里的木板毫不蓄力朝他膀子拍过去,在他叫出声前扯了稻草堵住他的嘴。
“怎么?怀疑我不敢杀你?老子祖上杀的人比你全族的人还多。”
吴德发疼得白眼上翻,一口气吊不上来险些憋死,被打的那只胳膊无力地垂着,他垂下眼吐掉嘴里的稻草,不敢再乱看。
“是吴县令让我杀了你,但我杀不了你,就打上了她的主意。”他在山羊须离开后去了趟琼林县,程石跟吴戌的恩怨在县里不算秘密,花了十文钱他就打听到了详细的情况,跟山羊须商量的是他效仿吴公子的做法为他出气——强占程石的妻子。届时程石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